回長樂宮的路上,周朝運側目看身旁的人,她正垂眸看著前麵的路,好像在想什麼。
“在想什麼?”她什麼都藏在心裡,若不問她便永遠不會說,所以他隻能主動問。
落在地上的視線抬起,側目和他對視。
嘴唇輕抿,沉默了一會南善宜緩聲開口道“今早送來的那四個婢女裡有一個叫秋蓮。”
“怎麼了?”周朝運聽著她說,他並不知道那幾個婢女叫什麼名字
“早上我隨口一說這長安的皮影戲很有名。”似是隨意一提,她還在笑著
“方才的宮宴上我就看見了。”
停下腳步看著他的眼睛,淺笑嫣然“你說巧不巧?”
原本溫和的麵色逐漸冷硬,嘴角的弧度消失不見,周朝運眸中一暗,這天下哪來這麼多巧合。
一個宮女有這麼大的本事,可以在宮宴上動手腳。
見他周身的氣場淩厲起來,南善宜低頭看了一眼兩人相握的手,神色柔和的牽著他繼續往前走,好像剛剛的對話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會處理好。”周朝運平靜的
“嗯。”南善宜看著前麵,聲音漫不經心,好像兩人正在說的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把人送走就好,其餘的你不用管。”
她自己也一時摸不清這位溫家小姐想做什麼,往好的地方想人家不過是有心討她歡心,無憑無據的她也隻能靜觀其變。
周朝運漆黑的目光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明明此刻密不可分,明明她就在他身邊,可他卻總覺得他們之間隔著一堵無形牆,而她也知道。
不然就不會這樣平靜的和他說了,該是嬌俏的抱怨他。
他想問她是不是很厭煩這些,卻又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可笑。
他見過她最美的模樣,那天細雨綿綿,永元商會的後院裡,參天的銀杏飄落,像一場金色的雨,透過勾欄檻窗她端坐在官帽椅上,垂眸翻閱賬本,分發對牌。
算盤珠子碰撞的聲音,賬冊翻動的嘩嘩聲,明明嘈雜的要命,卻因為她一切都歸於寧靜。
而如今這個位子,她抬眸看見的是各懷鬼胎,居心叵測。
慈寧宮裡。
太後穿著寢衣坐靠在羅漢床上,一手撐著太陽穴,一手撚動著手串。
季嬤嬤進來後朝她行禮問安,她才緩聲問道“麒麟殿那邊結束了?”
季嬤嬤上前幫她按揉太陽穴“結束了,隨小姐也已經出宮了。”
提起隨春生,太後目光變的渺遠,像是陷入了回憶“今日一見她,哀家嚇了一跳。”
“這孩子和隨大將軍年輕時真像。”
“不僅僅是長相,還有那豪邁疏朗的性子。”
蒼老的眸中忽然籠罩起了淡淡的悵然“倒是讓哀家想起了他父親跟隨先帝左右時的場景。”
季嬤嬤附和道“大將軍性子直率,奴婢記得先帝為此很是頭疼。”
“是啊。”太後笑道“誰都不服的人卻偏偏對先帝馬首是瞻。”
“讓先帝又愛又恨。”
目光落在屋內燃燒的香爐上,青煙嫋嫋“哀家最近見到了許多故人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