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六月初一,李定國兵圍景曨城的第三天。
景曨城內一處宅院內,聚集了幾個車裡宣慰司的高層,為首的是刀木禱的弟弟刀木昭,其餘幾人有大明以前派遣的文官,也有刀木昭的幾個心腹。
“大軍圍城,召片領大人還是執迷不悟,依然把希望寄托在吳三桂那邊,依我看來,恐怕希望渺茫,此次召集大家前來,就是一起想想法子謀個出路。”刀木昭沉聲道,他自從在競爭車裡召片領的鬥爭中失敗後,刀木禱就一直對他很是提防,心裡一直很是不滿,這次明軍圍城,終於讓他看到了翻盤的機會。
“召片領這次如果還堅持抵抗,可能是要麵臨滅頂之災了,我們不如派得力的親信想辦法出城與晉王聯絡,到時打開一道城門,接應大軍進入,到時立下功勞,明軍定不會為難我等,屬下可以冒死出城執行這個任務。”一名刀木昭的心腹道。
“我和你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一名年輕的文官道,他被永曆朝廷派到車裡後,一直輔助刀木禱治理車裡宣慰司,不料刀木禱突然投清,他一直虛與委蛇,等待著大明軍隊平定叛亂。
“就你二人出城吧,今晚三更,東城門!”刀木昭一錘定音,各人自下去準備。
車裡宣慰司府邸,刀木禱滿眼血絲,從明軍圍城以來,他已經三日未曾睡過一個好覺了,一合眼就夢到明軍破城,馬上就被驚醒。
“平西王的援兵到何處了?”刀木禱按著眉心,開口詢問身邊的心腹。
“最後一次斥候來報,已經到達元江府,要到達車裡,最快恐怕還得六日左右。”
“六日!”刀木禱絕望了,現在是明軍不知何故一直不攻城,如果明軍全力攻城,就景曨這點烏合之眾,一日都抵抗不了,現在都是以援兵將要抵達的消息彈壓著士兵勉強守城,如果援兵遲遲未至,後果不堪設想。
景曨城外明軍大營,明軍除了支援元江府和前往臨安的一部分隊伍外,大軍都在景曨城外就地休整,等待騰越過來的第二批後勤部隊。出門征戰數月,雖然一路也征了一些糧食,但是糧草也即將耗儘,這也是為何明軍在車裡圍而不攻的原因。
車裡是連接臨安和元江的重要中轉站,而臨安有銀存儲量極高的建水銀礦,隻要控製臨安,大明的軍費和購買火器的銀兩來源就會迎刃而解,充足的糧餉加上精良的武器,籌備一番就可發起收複雲南府的戰役。
昆明出發南下支援車裡的清軍隊伍現在正在雲嶺蜿蜒的道路上緩慢行進,人數並不多,大概也就三千人左右,與其說是前往支援車裡,不如說是一支派出打探消息的隊伍。
吳三桂一行將軍隊收攏在昆明後,按照洪承疇的意見,向滇北和滇東北擴張,經過幾次與明軍的戰鬥,將李如碧部明軍趕到了元江府,順利控製了曲靖府,與羅托控製的貴州連成了一片,打通了外部物資輸送通道,讓清軍有了和明軍作戰的後盾,雲南明清雙方都在等待著一個時機,給對方致命一擊。
景曨城外,明軍斥候捉住了深夜翻牆而出的刀木禱心腹刀祥和原大明委派的文官簡文青,問明來意後將二人送到了李定國的帥帳中。
翌日,聽二人講述完城內情況後,李定國立即決定當晚立即進攻景曨城,裡應外合,一舉平定車裡。
是夜,在夜色的掩護下,明軍開始悄悄分成一個個小隊,迅速向景曨城東門靠近。
城內,刀木昭親自帶隊,帶著忠於他的死士全副武裝,摸向了東門,準備接應大明攻城軍隊。東門守軍全然沒有察覺危險的逼近,東門守軍統領岩溫今日本來是當值,但是這幾日明軍的幾次佯攻搞得他疲憊不堪,將巡邏任務安置下去後,一個人躲在自己家裡睡覺。
在他正在熟睡時,東門已經展開了激烈的搏殺,刀木昭的一百多死士對守城的兩百多名景曨城衛軍發起了偷襲,猝不及防下,很快有半數的城衛軍已經成了刀下亡魂。城門後麵堆砌的雜物很快被刀木昭帶人搬開,隨著吱吱嘎嘎的聲音,厚重的景曨城大門被緩緩推開。
等待多時的明軍如潮水一般湧入城內,東城門附近的城衛軍很快被輕鬆剿滅,在刀木昭的帶領下,明軍向宣慰司府邸湧去,一路上遇到的巡邏隊皆全部被砍殺殆儘,景曨城內開始彌漫起一股血腥味。
戰鬥產生的響動很快將剛勉強入睡的刀木禱驚醒,“快出去看看,是不是援兵來了!”直到現在,他還在抱著一幻想,認為是清兵援兵抵達,正在與明軍戰鬥。
“大人,不是援兵抵達,是明軍攻入城內了!”出去探查消息的侍衛一臉慘白地跑回來稟報。
“什麼,他們是如何入城的,這不可能!”刀木禱滿臉不可置信,景曨城彙集了車裡宣慰司全部的武裝力量,雖然不上明軍,但也有近八千人,依城而守,怎麼也不可能被明軍毫無察覺的攻破。
侍衛欲言又止,暗自腹誹“大部分兵力都被你調來保護宣慰司府了,城牆上那些不過是各處土司的私人武裝,如果不是明軍在休整,景曨城哪裡還留得到現在。”
刀木禱為何一意孤行,其實他是被清軍的強大蒙蔽了雙眼,他篤信清軍會趕來對車裡進行救援,還有吳三桂的許諾,隻要雲南平頂,車裡將成為刀木禱的封地,他將是這片土地唯一的王。最後還有一個原因,刀木禱在投清後,對流落在車裡境內的大明人員進行了地毯式清剿,前前後後有近千人死在了他手裡,他知道明軍不會放過他,所以隻能抱著唯一的大腿以求生存下去。
“是刀木昭大人帶著明軍入城的!”侍衛不敢隱瞞,將情況如實彙報。
“這吃裡扒外的東西,當年我就該殺了他!”刀木禱一聽,知道景曨城破已經無法避免,氣急攻心,吐出一口鮮血大罵不止。
“大人,我們的府邸已經被明軍包圍,弟兄們抵擋不住了!”本來在府外擔任守衛任務的統領刀祥渾身是血,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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