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婷挑了挑眉頭,一臉的懵懂,更添了幾分純情可愛,“賣?”
計明笑道:“二百塊靈石,一句詞。”
頌婷瞪大眼睛,驚異道:“是什麼詞?二百塊靈石,已經是內門弟子一年的薪俸!”
計明笑道:“你聽著。”
朗朗乾坤,廣闊的青石廣場上清風徐來,深秋的落葉隨風蕩起,沙沙的聲音由遠及近,猶如潮聲。
計明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沉穩如海,厚重如石,“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闌意。”
頌婷的嘴巴微微張開,看著計明的側臉。似看到他在玉宇高樓上默然站定,寂寥孤獨,靜如畫卷。正值牧羊高歌,卻見春日離愁。遠方草天一色,雲靄霧氣和落日餘暉交織昏黃。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頌婷忽然低頭,驀然垂淚。
計明低頭,正看到這個景象,又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有點負罪感。上次一首水調歌頭就讓頌婷動容,現在一首蝶戀花又是這樣。
“不知道妮子成年了沒有。如果未滿十八歲,這就是誘拐未成年文藝少女!”這麼一想,這賤人又忽然覺得有點刺激。
不遠處,一大群星波門弟子的身影又聚攏而來。
“是若白回來了。”計明立刻猜到。
“那我先走了。”頌婷微斜過頭,看著計明。她雖然心思單純,卻不代表完全不諳世事。她明白那位青雲宗聖女不會無故前來。和計明之間,總有些事需要商議。
“去吧。”計明笑了笑,看著她微圓的腦袋,心裡一動,伸手摸在頌婷的頭上。
觸感真實的傳來,光華柔順,他的手忽然一停,又覺得有些不妥。
頌婷的臉一瞬間紅成一個大蘋果,晃了晃腦袋甩開計明的手,偷偷看了一眼遠處的弟子,隻見有幾人瞠目結舌,明顯是看到了剛才的一幕。
她的臉色更加發紅發燙,心底湧起說不出口的羞澀和嗔怪,又故作鎮定,轉身疾步離開了。
不遠處,若白穿越人群走來。她沒有看到方才的一幕,因為心裡在思慮另一件事。
直到來到計明麵前,她掃了一眼側目看向這邊的眾人,皺了皺眉,微微抬頭道,“找個僻靜之處,有幾件事我要和你聊聊。”
計明點頭。
······
······
兩人由丹房大殿之外的廣場一路順著蜿蜒的山路向下。人煙越來越稀少,山路越來越狹窄,直至兩人並肩。
遠方,落日餘暉逐漸褪去。
就像一道通往光明的門被徐徐掩起,所有的光芒被關進沉沉的黑暗裡。
今天晚上,沒有星月,隻有山間吹不散的林海濤聲,和兩人的低聲交談。
這是兩人第一次如此平靜而瑣細地聊天。
“星波門的事我已經和你們掌門解釋清楚。你的那兩部道法,我也替你遮掩了過去,日後不必再擔心他們強取豪奪。”
“多謝。當初星波門上我也曾受你救濟。如此恩惠,日後一定報答。你但有差遣,隻管開口就是了。”
“不必。若非是看你詩才出眾,一旦出事世上又要少許多傳世篇章,我也不會管你。以你的性子,日後禍事必定不斷,我不能夠次次替你清理,你需要自己多加戒備。”
“我本有意在坦途中潛行,偏偏前路處處坎坷比我披荊斬棘。我也不願招惹禍事,有意在亂世中靜如芹蘿,可惜世事不如人願。”
“你說話總是這麼怪異。罷了,你好自為之。有件事要提前提醒你一聲。”
“什麼事?”
黑暗中。
若白頓步回頭,“三日後,太玄宗外門大比的決賽將會開始,屆時太玄宗星辰塔出世。星辰塔高九十九層,你進入其中後儘力向上,若能踏到三十層以上,前途不可限量。到時候,我或許能將你帶入···算了,你隻需切記,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放棄。”
“知道了。”計明應了一聲。
黑漆漆的夜空下,一片如水清涼的靜默,條條縱橫狹長的荒蕪小路上,兩個認識不久卻如舊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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