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明在林中穿行,此間的情形和他當初所想大相徑庭。
這裡鳥語花香,林中深處幽徑條條,一層層霧氣在林間穿行,好似仙境一般。
山巒如海,樹似波濤。說起來計明倒是極少有這麼好的機會瞧瞧四處的景致。
他就在薄霧繚繞的林間漫步,四周的濕氣白紗似柔柔地漂浮在空中。樹木靜靜就在灰白色山石上聳立。頭頂的陽光像一縷縷金色的細沙,穿過重重疊疊的枝葉照進來,斑斑駁駁地落在地麵上,計明抬頭,微微眯起眼睛,瞧著頭頂斑駁和刺目的光線。當四周沆蕩的煙雲向他聚攏過來,整座山穀也就開始顯得昏暗。所謂‘朝則自暗而明,暮則自明而暗’。這座濃密的山林,一眼看過去或暗或明,變化不一。無論朝暮還是四季,也正因為這些變化,顯得山林裡的樂趣也無窮無儘。
“這究竟是個什麼地界?”
此間的景致要比太玄宗上更美上幾分,雲霧沆蕩中猶如仙人居所,就連天地間的靈氣也比外界濃重數倍。
若是尋常的山巒,計明隻需讓葉青憐以靈識探查即可,以葉青憐的境界,靈識要囊括數十裡也不過爾爾,偏偏此處地界奇特,就連葉青憐的靈識也所有限製,和當初仙府中的情形相仿。
“難道說,此處也是當年類比殺人佛那樣通天人物的墳塚?”計明心頭掠過種種猜測,在山林間前後穿梭,本想要催動靈力踏雲而起,葉青憐卻阻止道:“在進入此地之前我便察覺到危機重重,切不能輕舉妄動。”
計明略一思忖葉青憐所述的確不錯,在峽穀中時她的靈識探查隻說此處是一方世界,如今再見卻發現不過是一處小小山巒,說來確實有諸多奇怪之處,小心一點總沒什麼錯處。
山峰穿雲,林中深處,狹路條條,猶如畫卷。
計明生性灑脫,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瞧瞧山上的風景,不知不覺已是暮時。
計明站在山上一座崖前,望著遠處夕陽不由感歎,自從修行之後,時間過得愈發要快,的確有白駒過隙的感覺。
他的目光由遠及近,最終落在腳下,當看到山林中冒出的某一個反射著銀白色光芒的四棱尖刺狀物體時不由一驚!
“那是什麼?”
他的心思一時開始活泛,從崖上一躍而下,砰一聲重重落地之後向前方發現異狀的地方開始行進。
他的心底掠過重重猜測和疑惑,方才看到的那個物體,似乎是某一方塔的塔尖,而且似曾相識,“這樣說來,或許正是星辰塔!”
他的身形在山林間若隱若現,十數個呼吸後,一座由山腰高高隆起的四方高塔出現在眼前。
“果然是星辰塔!”
計明望著眼前情形,回想起當初在星辰塔見過的種種,腦海中好似有靈光乍現。
“難怪當年我無法看透星辰塔中葬墓的風水!”計明神情激動,心底將太玄宗祖墓峽穀和太玄宗五峰前後交織的風水及此處的情形一點一滴勾勒出來。
“難怪太玄宗雄踞五座大山前後二龍穿行,卻在數百年來發展甚慢,連星波門都多有不如,原來罪魁禍首就在這裡。”計明看著眼前的星辰塔喃喃自語,“好一場偷天換日。太玄宗祖墓看似是風水交彙之處,我當日還以為是什麼百納海川的絕佳妙地,現在看來,這太玄宗上近千年裡的所有氣運,竟都被這座星辰塔神不知鬼不覺地偷了去!”
葉青憐並不知道計明這一番稀奇古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並未出聲,她跟隨計明時日已久,深知計明心底有許多秘密,常有一些讓她摸不著頭腦的驚人之語,但必有其用意。
計明的眼睛越來越亮,他在回想星辰塔中見過諸多異狀和墳墓。當初他未能看清棺槨中的人影,隻是莫名其妙由第二層被送往三十層,最後無故奪冠,如今回想起來,雖然是一樁機緣,但頗有虎頭蛇尾的感覺。
“葉青憐,依你看,這座星辰塔有多少年頭?”計明問道。
葉青憐略一斟酌道:“所謂星辰塔,在我那個時代其實也有聽聞,隻是不知二者是不是同一物。如果是同一件法寶的話,迄今為止,至少也有三千年。”
計明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一對兒小眼睛灼灼如星,“三千年的法寶,任誰都想不到在,裡麵不僅藏著一具屍體,甚至還藏著一個驚天的秘密。”
他已然確信,星辰塔絕不隻是太玄宗上下弟子試煉的一個地界。
計明一步步走到塔門之前,他微微抬頭,隻見塔身四周紋路彙聚,塔尖入雲,沉默而古老。
他伸手向塔門輕輕推了推。
吱呀——巨大的塔門出現了一條細小的縫隙。
計明愣了愣,這次出手推門他原本隻是嘗試能否撼動,卻沒想到如此輕易。
“等等!”葉青憐忽然開口。
“恩?”
葉青憐歎息一聲道:“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大膽的人,每逢新奇之事,明知危機重重都必要進入。這座星辰塔,讓我心頭心驚肉跳,這是當初在圖鑒秘境進入仙府見到殺人佛時也從未有過的感覺。我知道此刻勸你已經太晚,但你切記小心,一旦覺出情形不對,千萬要早點抽身!”
計明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她的顧慮,於是笑道:“你隻管放心,此間的危機若真的到了九死無生的時候,我必然率先為你爭奪一線生機讓你逃離星辰塔,使你不至於在此地被困。”
葉青憐沉默一番,道:“我在年輕時,也曾像你一樣。隻是,在蜃城時候受三魂剝離之苦千年,已然沒了銳氣。”
計明笑著道:“你不必解釋,我自然理解。”
葉青憐默然。
計明轉身,將星辰塔門就此推開,一閃身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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