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計明兩世為人以來頭一次和彆人借錢,不過他臉皮的厚度也不同尋常,短短時間已經想好稍後開口的方式。
他微微抬頭,迎上聶小倩的目光,真誠一笑。
聶小倩見他的眼睛閃閃發亮,飽含真情,一時有些惴惴,她絲毫想不到,那人居然此時心裡想得居然是該怎麼借錢。
“無恥。”葉青憐似乎有些不齒。
計明麵色不變,笑意滿滿,對四周的客人也都報以笑意,隻是在心底低低說道:“如果你覺得無恥,不妨給我變出幾顆鬼精來。”
葉青憐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其實她倒並非覺得計明無恥,隻是看著計明這幅誠實到人畜無害的麵孔就忍不住想要出言嘲諷。
台上,聶小倩接連唱了三首,似乎是看到計明之後有意在他麵前露一手,目光時不時瞧向計明,還含著詢問之意。
計明隻是不住點頭,似乎很滿意的樣子。
最後一首煙花易冷過後,聶小倩起身,“今日小倩已多唱了片刻,有些乏了,便暫且回去,希望諸君在我風月穀舒適開心。”
說完了話她轉身到了台上的屏風之後,臉蛋兒上有陰魂本不會出現的紅潤,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回想方才在大廳時候計明的灼灼目光,心想:那位公子一直盯著我呢。
這時,她隨身的童子從外麵走了進來,“小姐,那個不知好歹的家夥說要見你呢。”
不知好歹的家夥,這是在說計明。今天在城外的時候計明對他好理不理,這童子已經對計明記恨上了。聶小倩急忙回身,一邊向外走去一邊叱道:“那位公子才華橫溢,怎麼能說不識好歹?”
童子撅了撅嘴,總覺得自家姑娘對外麵那個人太好了些,以往的男子,小姐大多隻是敷衍。
“公子。”聶小倩看著麵前的計明,眼睛裡就像含著水晶。
計明躬身笑道:“聶大家,我突然前來,事先也沒有知會,不知有沒有叨擾。”
聶小倩忙道:“公子過來,那便一定是有什麼大事,何必用叨擾這句話?”
聽她說得熱情,計明心裡一喜,看來有門。
聶小倩看著計明,忽然見他沉默下來麵上露出一點難色,似乎是有什麼事情難以啟齒。
“公子有什麼事但說無妨。”聶小倩道。
這又是計明的套路了,他臉上的神情不斷變換,便是為了引出聶小倩的這句話。
“無恥!無恥!”葉青憐還在不斷怒罵。
計明苦笑一聲,“聶大家,實不相瞞,我今日過來,是有事相求。”
聶小倩見他難色深重,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心裡思量。她對計明的人品是信得過的,他們之間雖然認識的時間極短,但是常言道詩如其人,能夠寫出定風波的人又能有什麼壞心思,她隻是想:不知自己能不能幫上忙,我的修為低微,身份也不算尊貴,在酆都城雖然有些名氣,但說到底也是小人物罷了。
她還未說話,後方的童子冷笑一聲,“這位公子,你和我們家小姐隻是萍水相逢,何況今日在城外還對我們家小姐愛答不理,不知你怎麼敢說出讓我們家小姐幫忙這種話。”
計明的臉紅了紅,他的確有點心虛,畢竟不久之前他還在想要離聶小倩遠一些。
聶小倩卻道:“公子但說無妨。”
那童子撇了撇嘴,手被聶小倩拉了拉,後麵的話也就沒有再說出來。
計明長長揖了一禮,“我想要去往城中藏書閣一觀,奈何囊中羞澀,所以想來找聶大家借一些鬼精。不過,方才你的童子也提醒了我,計明無功不受祿,本不該開這個口。不過,我雖沒什麼本領,對音律和詩詞一道還略懂一些,若是聶大家不嫌棄的話,計明願意為聶大家留幾首新詞新歌,以報今日之恩。”
聶小倩和她的童子的眼睛都亮了亮。
“這家夥雖然品行不好,但是寫得詩詞不錯,前些日子留給小姐的定風波便十分受歡迎,若是能給他幾顆鬼精讓他再留幾首歌倒也是一本萬利的事情。”童子心想。
聶小倩的心思則複雜多了,“聽公子的意思是,他日後可以來教我音律和詩詞。像公子這樣的人,氣度不凡,怎麼會缺少鬼精?莫非···莫非公子他是有意找個由頭來我風月穀?”
越這麼想,越覺得有可能,聶小倩抬頭看了計明一眼,忍不住又羞澀地低頭。
半個時辰後。
計明走出風月穀。
葉青憐問道:“你方才不是已經想好了要借,怎麼到了那裡又說要以教她詩詞來換取?”
計明擦了一把汗,有點慚愧地說:“唉,可惜我臉皮還是太薄了,天生是做正人君子的命,騙人錢財這種事情做不出來啊。”
葉青憐看著他臉上的聖潔,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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