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一次順著枝乾前行,隻不過在途中時時停下采摘那些青紅色的果子。這些果子既然對靈識有大用,二人自然不會放過。
靈識和修為境界不同,雖說不能夠讓人的境界提升,但在馭使神通道法的時候,隻要靈識足夠強悍,就總能夠事半功倍。
計明的實力之所以要強出同境界的人物許多,一方麵是因為身具強力神通和特意的靈力,另一方麵就是靈力遠超常人,驅使種種手段的時候得心應手,從來沒有覺得吃力的時候。
二人走走停停,終於來到枝頭,已經能夠看到前方的枝頭被種種枝葉包裹的場景。
枝頭有茂密的枝葉遮蔽,這些枝葉好似一個巨大的屋子,將陰魂和鬼差的身影完全遮擋,現在二人到了近前,終於看清楚這裡的全部情形。
九尾的眼珠子早已經瞪大,下一秒似乎就要突出來掉下去。
在重重枝蔓的陰影之中,重重人影交疊變幻,他們來回走動,其中不時傳來慘叫聲,聲音尖銳而淒慘,讓聞者全身發寒。在枝頭上,諸多陰魂正在被一眾鬼差拔去舌頭,剪掉五指。
計明因為以往見過這樣的場麵,所以並不如何驚詫,“果然是拔舌地獄,這個人造的黃泉輪回,所有十八層地獄,果然都被搬到了這座彼岸花上。”
計明微微抬頭,目光直達腳下這座彼岸花之樹的頂端,“不知道樹的頂端又是什麼狀況。在這個地方,風水一途的所有理論都沒有什麼用處,但是此處之外的種種風水,明顯就是大凶之象,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心裡這樣想著,他轉身向腳下樹木的主乾而去,“走,再上一層瞧瞧。”
九尾還兀自呆呆地看著前方的場麵,聞言看向計明,見他神色平靜,似乎又有思慮,不禁問道:“你說你以往見過黃泉輪回,那裡的場麵,莫非與此處想同。”
計明搖頭,“那裡的場麵,要比此處複雜多了。想要去往十八層地獄,還需經過奈何橋與輪回路,走過刀山火海,見過前塵往事。不像這裡,隻需踏上這棵樹便夠了。”
九尾聽計明三言兩語將黃泉路上的種種凶險和重重路途說得清清楚楚,言之鑿鑿中果然是親身體驗過的樣子,一時心頭又添新的疑惑,“你去往黃泉路上是為了什麼?又是如何歸來的?”
計明知道九尾的性子,九尾雖然處事冷靜,那是天生的脾性,但他見過的世麵終究還是少一些,所以難免會心生好奇。
計明一一為其解惑,“黃泉路上,正是為了取得彼岸花,至於如何歸來,也是受人所助,若非如此,我也難以逃脫。”
兩人說話間已經又上一層。
這裡的枝頭不出所料,是剪指地獄,其中的慘象看得九尾暗暗咂舌,假設自己親身置於其中,遭受著這種種磨難,不禁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兩人一路再度向上走去。
九尾對其中的那些陰魂心生同情,問道:“此處陰魂千萬年都受這樣的折磨不得逃脫,是因為生前犯過什麼樣的罪惡嗎?”
走在前麵的計明微微頓步,回頭道:“我之前也像你這樣想,以為這十八層地獄之中,關押著的都是生前無惡不作的惡人。但近來發生的諸多事情,我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也因此並不認為,這裡的一定就是惡人。”
“什麼道理?”九尾側耳過來,示意自己洗耳恭聽。
計明指了指腳下的煉獄和彼岸花,道:“這裡的輪回,你我都知道是某位大神通者製造。那麼他想要關押和懲治的人是誰?”
九尾心思聰慧,很快明白計明的意思,“你是說,此處輪回,關著的都是當年那位前輩不喜歡的人?這樣說來,這裡豈不是那位大神通者用以懲治仇人的牢獄?你這樣想未免有些太···”
計明轉過身,繼續匆匆向前走去,“太陰暗了對不對?但事實的確如此。我們總說什麼天道輪回,看蒼天又能夠饒得過誰?但是你若將天道也看做一個人,他在外界的所謂輪回,你還覺得是一定公平的嗎?”
九尾聽了計明這一番話,隻覺得細思恐極,但總找不出計明這番話的錯處,最後又高聲道:“但天道公正,又怎麼會和人一樣?”
計明聞言忽然頓步,猛然回頭,倒嚇了九尾一跳。
計明看著九尾,歎息道:“天道的確和人不同,它要比人厲害得多,但又有誰說,天道沒有自己的想法,沒有自己的喜好?”
九尾一時怔住,將計明的說法翻來覆去細細一想,再抬頭看向頭頂,竟總覺得冥冥中有一雙眼睛在看著自己,喃喃道:“依據你的意思,外界的輪回地獄裡,關押的未必是惡人,而是天道不喜歡的人?”
計明笑了,轉身繼續向前,他就像一個在教導小學生走向陰暗的惡魔,一字一句地說道:“天地既然都是由天道輪回主宰,就像凡塵的皇帝,他說誰是壞人,誰就是壞人!他說誰要進入天牢地獄,誰就一定會去。這其中的道理又有什麼不同?”
九尾的心靈從未像此刻一樣受到如此巨大的衝擊,一時又找不出反駁的話,想了半晌,最後隻蹦出一句話,“你真的是···有些邪性!”
他並不覺得計明是個壞人,但方才計明的這番話實在太過離經叛道,最後隻能用邪性這個詞來代替。
在兩人看不到的地方,彼岸花最高的深處,一個花骨朵兒正在熠熠發亮,並隨著計明一句句話出口,逐漸地向外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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