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還是不多,但空氣裡就是有一股奇異而愉悅的,要向著什麼執念飛奔而去的氣氛。
像是被下了蠱。
何塞本來打算馬上就走,最後還是口嫌體直,戴上口罩帽子,陪淩野走了一路。
當天活動的場館靠近老城區,地鐵站建在地上。
七月的熱浪席卷而來,連腳底都是燙的。何塞怕熱,也怕被人認出來,一沾月台就跟淩野道了彆。
等直梯的功夫,他等的這趟已經到了。
開門提示音響起,何塞無意識地回頭。
正午時分的地鐵,全無早晚高峰的熱鬨,淩野這節車廂沒什麼人,除了幾個困到東倒西歪的補習班中學生,彆的地方都空蕩蕩的。
自動門打開,夏風吹過,高處懸掛的扶欄把手被帶起,微微一陣晃動。
這兩年交通廣告不景氣,把手上的廣告不像是最近新換的,邊緣微微泛黃。海報卡上的女人身處山澗林間,正回眸對著鏡頭微笑。
大概是個什麼護膚品的廣告。
何塞不認識這個牌子,也對國內的女明星一無所知,自然也不會對這種細節關注太多。
他願意去留意,隻因為淩野連坐都沒坐下,始終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直盯著那個方向看。
那種莫名其妙的專注,出奇的熟悉。
紅燈閃爍,關門提示的滴聲乍響。
何塞也覺得自己多想,剛想把頭扭回來時,淩野卻動了。
幅度不怎麼大的動作,卻足夠衝擊,直讓何塞整個人定在了當場——
淩野低了下頭,漆黑的眼睫垂了垂,很難察覺地吞咽了一下。
然後。
向著那張巴掌大的廣告紙,很小心地,輕輕把臉頰貼了上去。
那天回到酒店。
何塞一邊覺得自己的直覺實在離譜,一邊又覺得世間真相往往棲身於巧合。
他翻來覆去地想了半天,還是沒忍住,憑借著短時記憶打開了搜索欄
發現自己賭對的一瞬間,何塞發根直立,心裡咚的一聲。
沙特站在梅奔p房麵前打出巨幅廣告的啤酒品牌,代言人眾多,但從創始以來就隻請過一位華人女演員。
她的名字,和地鐵上護膚品廣告的女主角一致——
溫晚凝。
好像從那時起,何塞才開始看懂淩野。
他想,淩野當初也許真的沒有在挑釁。
他更像是在向一個觸碰不到的人,遙遙獻上自己拿得出手的所有榮光。
十二點鐘剛過。
溫晚凝隨著節目組工作人員,一起來到了機場。
她囑咐的話淩野都認真聽了,吃午飯的時候就拍張正餐的照片過來,連墨爾本的車迷會送了什麼巧克力都要發過來。
像是強製訂閱了什麼頂流賽車手飲食起居注,但凡是往嘴裡放的東西,全部呈上,供女王檢閱。
溫晚凝竭力繃著嘴角的笑意,挨張照片點擊“引用”
【你們隊廚師哪國人,到底會不會照顧傷員啊,怎麼又是炸魚薯條?】
【水喝得太少了,我家裡還有個閒置的1l保溫杯,回國送你了】
【巧克力上的鋸齒花紋是什麼意思,和你頭盔一樣?】
隔了條網線。
淩野的回複還是一板一眼的,和他啃人時候的勁兒判若兩人。
隻在回複她最後一句時,很罕見地有所保留,【有機會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