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視線從男人身上轉開,落到桌子上擺的一攤東西上。
每一個袋子都敞著口。
最大的口袋裡是黑乎乎的紅薯麵,約摸有十多斤重,一口袋穀子,一兜黑豆。
還有一大兜乾貨野山菌,但都是不值錢的常見品種,個頭也小,曬乾之後奇形怪狀,瞧著不好看,但對農戶而言這都是好東西。
不知道撿多少才能曬出來這麼一大兜。
還有一小袋用防水油紙包著的黃冰糖,這是金貴東西,比其他的都值錢。
一個搪瓷罐,打開來,裡麵竟然是半罐豬油。
還有黑乎乎的塑料桶裝著的醋。
不怪海警懷疑,哪有人看妹妹連調料都送的。
安承誌見她拎起來醋聞了聞,忙道“去年在咱老家山上摘了許多野柿子,太澀了沒法吃,你大伯娘,就是我媽,她都給釀成了柿子醋,味道不咋地,但畢竟是稀罕玩意兒,城裡沒有,想著給你帶點嘗嘗。”
尤安安禮貌道“伯娘手藝真好。”
安承誌一臉臊“快彆誇,她那手藝,也就湊合能入口,我說不拿了,她非要我帶你,怕你們這邊沒地方買,你不嫌棄就好。”
他對這個妹妹有點怵。
來的時候想了很多種可能性,想著這個妹妹從小在市裡當乾部千金,啥好東西沒見過,怎麼會瞧上他們家的窮酸東西。
可北島著火,那天晚上他們在山上都隱約能看到天際的濃煙,可想而知燒的多嚴重。
不知道妹妹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她打小在城裡,不像山裡姑娘經驗豐富。著火的時候她會不會害怕,知不知道往哪兒跑能逃命,有沒有受傷?
萬一什麼都燒沒了,妹妹妹夫一家吃啥喝啥,日子咋過。
當天晚上,一大家子就把所有能湊的糧食都湊了出來,讓他送到北島。
可路途遙遠,他出山花了一天,到港口才知道,上島的船一個月才有一趟。
他沒有雇漁船的錢,偷偷藏在貨船裡出港口,一路上扒漁船,幾經周折,在海上漂了兩天才蹭上來北島的警船。
這一番艱辛自不必說,但好在他趕上了。
東西都用防水布包的好好的,沒打濕。
而且他也見到了妹妹。
打他看的第一眼就能確定。
她就是叔叔嬸嬸的獨女。
這張清麗絕色的臉,和嬸嬸有七八分相似。
從前她們還好奇,安思雨為啥不像叔叔嬸嬸,如今才明白真相。
“小安啊,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他搓著手,猶豫著不知如何啟口,“還有個事,你能不能……嗨!我有點說不出口。”
“請講。”
尤安安現在已經確定他就是安承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