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媽語無倫次間,已經不知要先喊哪個。
時安夏不為所動,隻用一個淡漠眼神示意東蘺將人帶到那桌飯菜前。
“劉媽媽,”時安夏仍舊是溫涼的語氣,“你確定不把下毒的事說出來嗎?”
劉媽媽眼淚直流,整個人像是被抽乾了。
劉家人被帶過來時,原本隻是小聲埋怨。如今瞧見地上七竅流血的兩人,哪還有不明白的,頓時大驚失色,小的老的哭成一團。
柱子朝自家老娘吼道,“娘,你到底做了什麼?要讓主家這麼對我們一家老小?娘,你說啊!你求求安夏姑娘放了我們!”
劉媽媽嚎啕大哭。
五六歲的虎子鼻涕口水眼淚糊了一臉,哭得驚恐又迷茫,“祖母,我怕!娘,我怕……嗚嗚嗚,爹爹,虎子害怕……”
虎子娘陡然從腕上將一個碧玉鐲子取下,朝劉媽媽扔去,哭求道,“娘,我不要什麼榮華富貴了!我隻想跟柱子安安穩穩過日子,隻想把虎子幾個孩子拉扯大!娘啊,求你做過什麼就跟姑娘說了吧!您瞧福兒才幾個月大,您舍得讓他去死嗎?”
劉媽媽以為隻要自己咬死不承認,就能成全幾十年的主仆情。但萬萬沒想到,安夏姑娘會把手伸向她的家人。
她這一生,做什麼都是為了家人過得好啊。
就在她這一遲疑間,時安夏冷冷開口,“喂他們吃!”
劉媽媽一聲淒厲慘叫從喉嚨逸出,“不!”
如果沒有溫家兩兄弟的慘狀在前,她也許會認為姑娘是虛張聲勢,肯定做不出現場殺人的事來。
但事實是,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剛剛才七竅流血死在他們麵前。
那還是時老夫人的娘家人。
她哪有臉覺得安夏姑娘對她們下人能手軟?
眼看菜就要灌進兒子嘴裡,劉媽媽淚眼猩紅地蜷縮在地,“我說!我全說!求姑娘饒命!”
那一夾菜硬生生停在劉鐵柱的嘴邊,就那麼僵在那裡。仿佛隻要對方隱瞞一分,胡說一句,菜就立刻灌進喉嚨去。
溫姨娘蒼白著臉,委頓在地。
她恨死了唐氏母女,再一次後悔沒早動手。
以前的唐楚君如何能有這般縝密心思?設局,哄騙,一步一步引她入套!
她所踏出的每一步,都在彆人的算計之中。
是她大意了,輕敵了。
她知道這局輸了。
可能輸的不是這局,而是她的一生。女兒說得對,萬不該衝動。
劉媽媽掙紮著爬到溫姨娘麵前,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姨娘,恕老奴自私!老奴不能不管家裡的親人。”
溫姨娘滿眼都是怨毒之色,“蠢貨!你以為你說了,她們就能放過你家裡人嗎?”
劉媽媽把乞求的目光投向高高在上的姑娘。
“能!你隻要說實話,本姑娘自然會放了你的家人。”時安夏允諾。
“彆信她!她騙你的!她騙你的!”溫姨娘猙獰地笑起來,“她是個騙子!她們母女都是騙子!”
劉媽媽已無退路,隻能相信姑娘的承諾,“姨娘給了老奴一包藥粉,要毒死夫人和姑娘,還叮囑老奴千萬彆把藥放在菜裡。所以老奴將藥粉交給了香嫂,讓香嫂塗抹在夫人和大小姐的碗裡……”
劉媽媽說,那藥無色無味,被人吃進嘴裡後,當時不會發作,隻是略感疲勞。
但不出五天,人就死透了,神仙都救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