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姑娘要謁殺惡奴!”隨著這句話落下,全場所有人齊齊一震。
銀珠嚇得大驚失色,痛哭流涕,“姑娘饒命!奴婢不敢了!姑娘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不想死,不想死啊……”
在北翼,奴仆犯下不可饒恕的罪孽,如給家主下毒下藥等等,家主報請官府查實後,有權自行打殺,或者請求官府對奴仆處以死刑,稱為謁殺。
北茴利落去報官府,在場的奴仆們都知這次姑娘是真的起了殺心。
南雁等人倒沒什麼不忍心,覺得背主害主之人就是該死。
可冬喜不一樣,心慌得不行。她甚至想鬥膽上前進言,能不能給銀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般,時安夏一字一字道,“背主求榮者,唯死路一條,本姑娘絕不姑息。”
冬喜臉色煞白,差點就要站立不住。
她莫名覺得姑娘這話是衝她說的,可再一看過去,姑娘分明淡漠又平靜地盯著銀珠。
不一會,官府來人了。
問詢過昨夜發生之事,盤問了在場的婢女,又加上申大夫的證詞,還聽得犯案人銀珠一遍一遍哭喊“奴婢知錯了”,基本就能無存疑定案。
果如報案主家所說,就是個奴婢見錢眼開,拿人銀子,給主家投毒。
銀珠嚇得大叫,“不是我!不是我!是張叔!是張叔叫我乾的!”
時安夏道,“你所謂的張叔,已經在自個兒家的水缸裡淹死。今兒一早就有人報官了。”
銀珠隻覺手腳冰涼,驚恐萬狀。
她不該貪那五百兩銀子!她不該啊!
有命拿,沒命花。她真的不該貪那五百兩銀子!
銀珠聽到官爺問姑娘,這奴婢是要自行處死,還是讓他帶到衙門去處死?
時安夏雲淡風輕應道,“帶去衙門吧,彆弄臟了我這塊地兒。”
北茴適時上前給官爺們遞了錢袋子,低聲道,“幾位官爺辛苦,拿去吃茶。”
官爺們高興地收了銀子。
北茴從袖裡拿出一疊畫像,上麵全是銀珠的樣子。她把畫交給官爺,並希望官爺在處死銀珠後,將畫像和事情的來龍去脈貼榜告示,昭告全京城。
官爺們拿了銀子,自然答應下來,況且又不是叫他們徇私枉法。
銀珠被帶走後,冬喜全身都汗濕了。
南雁奇怪地問,“冬喜,你怎麼了?這麼大太陽,你怎的還打擺子?”
冬喜牙齒格格作響,全身都止不住抖起來。
忽然,她跪到時安夏麵前,哽聲道,“姑娘,您馬上要大婚了,千萬不能惹煞啊!彆為了這些個眼皮子淺的東西,毀了自身福氣。”
時安夏眸色凝在冬喜臉上,半晌,淡淡道,“冬喜,本姑娘教你一個道理。人,行於世間,對壞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冬喜強忍下了淚意,低眉順眼。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看見銀珠的下場就忍不住心生同情,就是覺得女子當心懷仁義。
她家姑娘本就該比普通人更仁義更心懷寬廣些,否則怎配得上那麼多文人學子,那麼多文武官員為之“以吾之名”證這人間正道?
又聽姑娘平靜的聲音響起,仿佛真的是在教她做人的道理,“倘若銀珠不是被我抓到,而是在半途就心生悔意,來向我坦白。也許我會饒她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