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夏自然知曉李府門前事件的經過,派出去的人早回來報告得一清二楚。
但這禦下攏人有攏人的方法。比如讓曾媽媽詳細地從她的角度詳說一遍,她就會覺得受了重用,心裡舒坦,比得了銀子還高興。
曾媽媽喝了一口茶後,便是繪聲繪色說起了冬喜進李府的經過。
但見她麵色紅潤,聲音沙啞,眉目泛光,一看就是辦差辦得漂亮才有的興奮之色。
尤其瞧著時安夏聽得十分認真,曾媽媽更是講得帶勁兒,“夫人您是沒瞧見李家老太爺聽到有人說他們家要造反,那個臉色喲,難看得跟茅廁裡的石板子一樣。”
紅鵲沒忍住,撲哧笑出聲。
北茴和王媽媽也都笑起來。
鄭巧兒指了指曾媽媽,一臉的縱容,“你這張嘴啊!”
時安夏用帕子掩了麵,那彎起的眉眼看得出十分高興,“後來呢?”
她當然知道“後來”,可這不是遞話嗎?
曾媽媽就喜歡這麼湊趣的主子,“後來李四公子回來了,見著冬喜不樂意,還想罵人呢。結果被他家老太爺派人叫進去了,裡頭好一陣商議。完了再出來的時候,李四公子就改了口,說冬喜是他早就鐘意的姑娘。”
王媽媽撇嘴,“這說得誰信呢?”
曾媽媽點點頭,“當時確實沒人信。是李家老太爺親自出來澄清,說他這曾孫兒早前就尋死覓活想要娶了這丫頭,是他們李家覺得門不當戶不對,才造下這孽。如今不過生米煮成了熟飯,根本不是為了探聽什麼機密……這就是把事兒給認下了。”
時安夏笑著喝茶,隻覺茶味兒已淡,“老太爺倒是聰明,懂得審時度勢。甭管有幾個人願意相信,起碼皇上問起來,他能理直氣壯回話了。”
“這還不止,”曾媽媽喜滋滋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奉上,交到時安夏手裡,“老太爺說,兩家門第差距太大,就不要辦什麼酒,把大紅喜轎從側門抬進李府做個姨娘就行了。老奴當時可不乾啊,非要從李家正門進,老太爺就給了這五百兩銀子,老奴才鬆了口。”
說白了,這五百兩銀子就是封口費。算去算來呢,銀子就得歸時安夏。
因為冬喜的身契可是在時安夏手裡啊。
時安夏將銀票塞回了曾媽媽手裡,“這銀子呢,你們老曾家自己拿著。你是自己留著,還是拿一部分給她爹娘,都隨你,我可不管。”
她又遞了個眼色給北茴,北茴便把冬喜的身契遞給了曾媽媽。
“這?”曾媽媽一手拿著銀票,一手拿著身契,不知如何是好。
她侄女可是背主在先!原先她是想過,這五百兩要是落她手裡多好?
可現在真落她手裡,她就又恨侄女怎的這般眼皮子淺。麵前這是個多好的主子啊。
時安夏道,“今兒是看在曾媽媽的麵子上,冬喜這事兒在我這兒就了結了,往後誰也不許提。至於冬喜在李家是死是活,我也不再過問,全看她的造化。身契你拿走,放在我這兒倒是徒增煩惱。至於這銀子嘛……曾媽媽你自己去分配,我也不過問了。”
曾媽媽真心實意道,“謝夫人寬容大量。那這銀子,我就寄回去給她爹娘,也算養了她一場。至於她……”
其實在座之人,都知冬喜的下場不會好,恐怕隻有冬喜自己一個人還在憧憬未來當主子的生活。
時安夏又讓北茴拿出十兩銀子遞過去,“你今兒替我辦差辦得好,這是賞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