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鳶仙子的誕辰宴已經快過了大半,見鹿羲梧一直沒回來,縱然是伶述塵也有了些情緒,黑眸宛若靜水,望著剛剛兩人離去的方向。
千遲隔著一桌遙遙望向青衣仙人,滿臉不自在。
自從剛剛知曉了鹿羲梧是那隻化形的兔子,白鹿山神一直在纏著他要把兔子要回去。
山神分外年輕,不過一個少年模樣。一雙琥珀色的淺瞳,五官清朗,眼尾微微上揚點綴著一片薄紅,似神山裡的靜水深流。
他本是三大神山中話最少的,今日為了把那兔子要回去,他倒溫溫柔柔說了不少話。
千遲指了指端坐在位置上的青衣仙人攤手作無辜狀。
“你去找他要,我這兩月來,可是連兔子毛都沒碰到過。”
山神螭溫順著千煌尊者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青衣仙人靜靜坐在位置上,銀發半束。
與周遭的喧鬨的人群不同,他靜靜地端坐,像是一幅煙火不能浸染的染墨神畫。
一彎薄雪。
螭溫愣了一瞬,在人間見到述塵仙尊時,與這天界之上居然相差這般大。
覺察到有人看他,青衣仙人朝著螭溫的方向望了一眼。
一雙沉靜不帶任何情緒波動的眸子。
隻是遙遙望了一瞬,便移開了眼睛。
螭溫卡在嗓子裡的話吞咽了下去。
他本以為那兔子是在千遲這種吊兒郎當的人身邊養著,眼下看來,若能得仙尊指點陪伴,對那兔子來說,也許是好事。
螭溫歎出一口氣,拿起玉杯抿了一口清酒“罷了,仙尊親自教養著,我也放心。”
千遲一聽,不樂意了,皮笑肉不笑地詢問“小朋友,你什麼意思?”
螭溫不過誕生百年,在千遲這種人麵前定然是年歲小的。
隻是被這般直白的叫了一聲,還是把少年嗆地耳尖通紅。
“煌尊!”
螭溫有些惱怒,以他性子,他是說不出什麼話來嗆千遲的,隻是惱怒了半天,才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我不會再讓你從我這帶走一隻兔子”這種話。
鳶鷲山神隔著桌子輕笑,另外一個烽斛山神倒是隻曉得喝酒吃肉,全然沒感覺到自己同伴的小小惱怒。
千遲笑著,想伸手去揉一把少年的腦袋,還沒摸到,螭溫就被鳶鷲拉著袖子攬了過來,隻聽見鳶鷲聲音帶著調笑“煌尊莫不是也要把這山神也哄騙到天族?”
喝得有些醉了的峰斛一拍桌子,滿臉酒氣“什麼,老子可不允許!”
鳶鷲眉眼細長,此時笑起來風情萬種。涼涼地瞄了一眼峰斛,峰斛一縮脖子,訕笑著閉了聲息。
千遲收回手,笑容不變。
沒等千遲開口說話,就見螭溫眼神鎖在了另外一處,剩下幾人也一同看過去。
大殿一乾人群中,一個明媚的青衣少女徑直走向青衣仙人,然後自顧自的坐下,拿起一塊好看的糕點吃了一口。
像是嫌棄味道一般,少女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便笑眯眯地把糕點遞在了青衣仙人的嘴邊。
仙人垂下眸子瞧了一眼,竟然張開嘴輕輕咬了一口。
幾人驚訝石化。
尤其是千遲,眼珠子幾乎要掉出眼眶。
一向冷清的仙人,竟然開口吃飯了,真是活久見!螭溫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又欲言又止。
倒是螭溫輕咳一聲“無需再看,小兔在仙尊身邊,我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