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實在是妙。
看著兮霧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色,箬柳從未覺得如此解氣過,偏過頭,暗中對鹿羲梧豎了個大拇指。
兮霧處於尷尬之中,沒人再開口說話。
於是,白衣女仙便軟著腰肢,淚眼迷糊地想要靠近伶述塵。
青衣仙人猶若神隻,不動聲色退讓一步,冷漠開口“你先去休息,本尊還有話要和羲兒細說。”
兮霧披著長袍,咬咬唇,不甘心地瞪了一眼鹿羲梧,身影消失在偏殿之中。
一時間殿中隻剩三人,伶述塵的目光又看向一旁的箬柳。
被看了一眼的箬柳滿頭大汗,飛快編了個理由,飛一般地逃走。
鹿羲梧扭過頭,不想麵對伶述塵粘稠猶若夜色般的灼熱視線。
越看他一眼,便越會想到般若一夢中那個溫順的少年。
“羲兒,為何不看本尊?”
伶述塵走到了她身邊,伸出手,將她臉掰正,見小兔子氣鼓鼓的臉蛋,微微垂下了眸子。
宮燈晃動,為青衣上鍍了一層淺色柔光。
高大的影子將她壓迫著,她看見了那雙晦澀難懂的黑眸,和抿成一條線的薄唇。
“大人,你還不去陪兮霧姐姐嗎?她怕是要哭了。”
鹿羲梧沒提伶述塵將她一人丟在弄仙大殿上的事,畢竟是死對頭,沒將她一劍殺了就不錯了。
從伶述塵剛剛的態度來看,這兮霧也沒有多得仙尊的垂愛。
伶述塵沒回答這個問題,隻是眸子在她身上掃過。
“你……今日失神時,在想何人?”
青衣仙人伸手觸碰了她身上的淤傷,神色有點彆扭,蹙著眉,似乎想在她眼中窺見答案。
“啊?我沒有啊……”
鹿羲梧被這詢問驚了一下,古怪地看了一眼抿唇的伶述塵,青衣仙人身上憑空多了幾分少年氣。
“罷了。”
伶述塵鬆了手,目光落在他白日裡送來的糕點之上。
糕點已經被一掃而空,眼前人嘴角還留著殘渣,眼眸亮晶晶地,好像水晶。
“你沒什麼想問本尊的嗎?”
伶述塵站在榻邊,銀發披散,失去了往日的冷寂,這時像極了一個彆扭的少年,黑如深海的眸子似乎要將她淹沒。
鹿羲梧抓抓腦袋,皺著小臉沉思。
這伶述塵到底想他媽乾什麼?
一會這裡一會那裡的,搞的她腦袋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她思索了一陣,搖搖腦袋。
實在是沒什麼可問的。
寒風不合時宜地穿進,往日裡本該晃動的宮燈今日居然熄滅了,宮殿恍然陷入冗長的黑暗,兩人對視的眼也被黑暗遮蓋。
鹿羲梧感覺有人靠了過來,溫熱的,又帶著風雪寒冷。
怕風雪冷了她,他沒有靠近,隻是感覺到他心跳在跳動。
伶述塵清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蠢兔子,彆生氣了。”
聲音頓了一下,繼續響起“蠢兔子?”
這算是求和嗎?原來他也知道,自己同他鬨脾氣了。
她不過隻沒有地位的小靈獸,居然勞煩了伶述塵這尊大佛親自來給她解釋。
鹿羲梧在黑暗中,看不見伶述塵的神色。光聽這平淡語調,也猜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一定不是那般冷若冰霜。
多少是萬年前的摯愛,鹿羲梧心再冷也有不忍的時候,火氣消散了一半
她轉頭在黑暗裡觸摸到青衣仙人柔順冰涼的銀發,有些貪念地嗅了一口。
“大人你這算是道歉嗎?”
鹿羲梧聲音清脆,手拍了拍仙人節骨分明的手,“我不想要口頭道歉,我想要實質性的道歉。”
伶述塵低下眼簾,感覺到小兔子分外真摯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