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述塵搖搖頭“沒什麼，姐姐方才是做噩夢了嗎？我聽見你在說夢話。”
鹿羲梧臉一紅，捂住了嘴。
方才她確實是做了夢。
但內容實在算不上噩夢，相反，這個夢的內容稱得上可遇不可求。
鹿羲梧盯著伶述塵純淨的眸子，扭扭捏捏開口“噩夢倒不是噩夢，隻是方才我是真的說夢話了嗎？”
伶述塵極為認真的點點頭。
“那我說了什麼？”
鹿羲梧有些懊悔。
留仙的萬階玉梯來回一趟確實有些累了，伶述塵的腿又太過於舒服，導致她毫無防備地就這樣睡了過去。
隻希望她嘴裡不要說出什麼下流的話。
鹿羲梧殷切地看著伶述塵，引得伶述塵不自覺彎起了清冷的眉眼。
伶述塵溫柔笑道“姐姐在夢裡說，紅色適合我。”
“還有其他的嗎？”
“沒有了。”
“沒有便好，沒有便好。”
鹿羲梧鬆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脯。
往日很少夢見妖域中的事，不知為何今日一閉眼腦中就全是妖域裡的過往。
妖來妖往，長生海，以及她親手製作的紅色嫁衣。
夢裡的伶述塵穿著那件大紅的，繡滿了鮫珠的嫁衣，端坐在殿中。
微微側目，便可看見後背的鏤空處，白皙的皮膚光澤瑩潤。
她當年可是真真切切做了露背款的嫁衣的。
想到此處，鹿羲梧有些小心思。
“你殿中可有紅色的衣裳？”鹿羲梧問道。
伶述塵想想，道“殿中青色衣衫偏多，不過我在整理衣物時，倒看見過一身極為漂亮的紅色衣衫。”
“不過……”伶述塵道“衣衫的款式看著有些像女子，我想大抵是那位兮霧仙子留在這裡的？”
伶述塵話尾帶著疑問，求助似地望著鹿羲梧。
“你先帶我去看看。”鹿羲梧道。
這件衣衫，必然不是兮霧的，而更大的可能，是當年伶述塵扯壞那一件。
鹿羲梧興奮地搓搓手，跟上伶述塵的步子。
伶述塵引著鹿羲梧慢慢踏上台階，長睫垂下，目光卻晦暗地凝在少女潔白無瑕的臉上。
明亮月光水似的從半透明琉璃墜落，讓整個內殿染上了一層柔和的霜華。
燭台幽幽，往裡看去，一件衣衫被整齊地懸掛在正中，沐浴著月光，連裙擺上的暗金繡線都清晰可見。
一室晦暗，唯有衣衫微明。
鹿羲梧停住，有些驚訝。
果然是她親手做的那一件！竟然被保存地這樣完好。
鹿羲梧悄悄看了一眼伶述塵的神色，發現後者神色平靜，便就走上前去仔細觀察。
湊近之後是一股來自妖域獨有的芳香氣味，被扯壞的地方都用銀絲仔仔細細縫補了起來。
就連缺失的鮫珠都用相似的夜明珠做了替代，被小心翼翼地鑲嵌在衣衫之中。
鹿羲梧不禁想起了伶述塵初見這件衣衫時，恥辱羞憤的臉色。
少年咬著粉唇，泫然欲泣。
“姐姐，這衣衫可有什麼講究？”伶述塵問道。
“當然，講究可多了。布料天下無雙，這上麵的鮫珠也是稀世珍寶。”
鹿羲梧伸手撫摸了冰涼的布料。
“而且，這件衣衫不是彆人的，而是我的。是我專門給你做的。”
伶述塵眼眸像星星一樣亮起，憐惜至極地看了看衣衫，想伸手觸摸，又害怕弄壞。
這小心翼翼的模樣，鹿羲梧儘收眼底。
她很難想象伶述塵安靜地坐在這個殿中，垂著漂亮的眼眸，修補嫁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