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清隻感覺心口被刺了一下,尖銳地疼。
她從沒見過哥哥這個樣子,以前被父親打得皮開肉綻,差點死掉的時候,她都沒見過哥哥的眼淚。
偌大的垃圾場,他就蹲在那,笑著流淚,整個人好像都要碎掉了。
陶蘭原本還嫌棄地站在一邊,看到這一幕,緩緩放下捂住口鼻的手,扭頭看向周欣然:“書上的臟水是你讓人潑的?”
周欣然眼神閃爍,不敢和她對視。
傍晚傭人挪動書架的時候,沈瀾的筆記本掉了下來,她看到了裡麵的內容。深知如果這些被陸雲帆看到,那自己想上位就沒有可能了。
任誰被一個女孩這樣用儘全力愛過,都不會看上彆人。
尤其是陸雲帆這種心軟的人,估計會把沈瀾當成心上明月。
隻是現在看陸雲帆那模樣,恐怕他早就看過那些筆記了。
周欣然有些後悔自己做的太絕,這下子恐怕將陸雲帆徹底得罪死了。
“阿姨,我隻是隨口抱怨了一句,是傭人擅自做主。”周欣然笑容僵硬:“我看那幾個傭人好像對沈瀾早有不滿,故意毀壞她的東西……”
聲音在陶蘭的目光中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周欣然咬了咬唇,最終尷尬承認:“抱歉,阿姨,是我孕期太敏感,沒控製住自己的脾氣。”
“孕期”兩個字一出來,陶蘭目光就變了。
看看不遠處的兒子,又看看周欣然的肚子,沉沉歎了口氣:“你先回去,繼續住之前的客房,這兩天不要在雲帆麵前晃悠,免得……”
她沒繼續說下去,隻是看了一眼周欣然的肚子。
周欣然瞬間明了,倉皇點頭。
陸雲帆恐怕要恨死她了,確實得小心點,免得他失去理智傷害孩子。
“阿姨,我先回周家住幾天,等雲帆脾氣緩和了再過來。”
“也好。”陶蘭點頭同意,打電話幫她安排了車。
周欣然走後,陶蘭走向陸雲帆。
他和陸雲清正帶著傭人將沈瀾的書一本本撿起來。
看著臟兮兮的書被他攬進懷裡,陶蘭皺了皺眉:“書已經泡爛了,拿回去也沒用了,撿這些乾什麼?”
“有些書沒沾水,上麵還有沈瀾的批注。”陸雲帆頭也不抬,繼續小心翼翼捧著書。
陶蘭眉頭皺得更緊了,隻覺得他魔怔了,一巴掌將他手裡的書打掉。
“陸雲帆,你現在已經是陸氏掌權人了,能不能彆這麼戀愛腦,為了個女人要死要活!”
陸雲帆將書重新撿起來,擦了擦上麵的泥水,抬頭看向陶蘭:“媽,我一直都是這樣,從小到大都沒變過。你和我爸不也一樣嗎,都是對感情偏執的人,我完完全全遺傳了你們。”
陶蘭張嘴想說什麼,陸雲帆打斷她:“媽,我已經沒了沈瀾,就剩下這點念想了。”
看著他平靜又悲傷的眼睛,陶蘭突然說不下去了。
“隨便,隨便你。”
她煩躁地說完直接衝回家,回臥室前,糾結了好久,最終一歎氣對傭人吩咐:“把那間房裡的布置撤掉吧,少爺需要什麼,你們看著安排。”
淩晨兩點,陸雲帆才回來,馬不停蹄重新布置小房間。
看著房間一點點變成熟悉的模樣,陸雲帆目光怔忡。
還是不一樣了,再怎麼恢複,都恢複不了原來的模樣了。
早上六點多,陶蘭起床準備去醫院,臨走前鬼使神差去小房間看了一眼。
推開虛掩的門就看見陸雲帆睡在那張狹小的小床上。
他身量高,那張小床根本裝不下,隻能被迫蜷縮著身體,儘管用一種很不舒服的姿勢,他臉上卻掛著笑容,看著詭異又心酸。
聽到開門的動靜,陸雲帆睜開眼睛,和陶蘭對視。
“媽。”
他喊了一聲,聲音嘶啞。
陶蘭睫毛顫了一下,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怎麼就變成這樣了,怎麼好好的家就變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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