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有時被認為是現實的延續,在魔術師的世界中,更是被認為能窺視未來的方法。
大腦在無意識的情況下,以世界運行的軌跡為軸,對碎片化的情報進行整合、排序,最後以某個畫麵的形式,投影在意識層上。
在某種程度上,夢境和未來視,倒是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但是,從者是不會做夢的,作為廣義上過去的‘亡靈’,由英靈召喚所降臨的從者,不過是情報與以太的集合體,雖然擁有其本體靈魂的分靈,但既已經是超脫了‘軸’的存在,自然也無法以夢的形式來觀測世界。
“那是、berserker的一生嗎……”
夢境的碎片,依稀劃過十二試煉的軌跡,即便沒看到所有的經曆與結局,但回想其中出現的畫麵,伊莉雅不免有些失神。
原來,berserker一直也是一個人嗎?
那份苦難與榮耀,在少女腦海中再現,孤身一人踏上試煉,赫拉克勒斯忍受的苦難與憤怒,遠遠超過了伊莉雅的想象。
這複雜的情感,非常人所能忍受,但是,或許是情感產生了共鳴,‘孤身一人’的伊莉雅,似乎在赫拉克勒斯的身上,找到了某種寄托。
自赫拉克勒斯被召喚,已經過去了一周。
維持赫拉克勒斯現界所需要的魔力,超過了愛因茲貝倫的預料,所以,在這長達一周的準備之後,哈依德打算對伊莉雅的魔術回路,進行最後的調整。
但是,它已經沒機會了。
雪之城,廢棄工房的溶解池。
“為什麼……,為什麼啊?”
“我們、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才要獲得聖杯啊……”
『為了全人類的救濟。』
堆積眾多屍骸的溶解池中,還未徹底失去意識的人造人,如此平靜的答複著。
這是她們被製造出來的意義,但對伊莉雅而言,這個答案有些過於殘忍了。
“但是,得到救濟的,也隻有人類不是嗎?!”
“我們甚至連一次自我都不曾擁有……”
伊莉雅望著水池中被處理的人造人們,神色悲傷的哭喊著。
在愛因茲貝倫,隻有擁有人類知性的人造人,才算是成功的造物,普通的人造人,隻不過是消耗品罷了,到了一定的時間,就會如廢棄物一般被無情銷毀。
然而,對擁有著知性的伊莉雅而言,這卻是難以接受的事實。
少女無助而悲傷,她討厭離彆,更討厭隻剩下自己一個人。
禦主情緒的失落,毫無保留的傳達給了大英雄,那份悲傷與憤怒,讓人難以釋懷,即便是神話中的大英雄,在麵對這種難題時,也無法給出回答。
從靈體化中顯現身形,赫拉克勒斯就這樣站在一旁,靜靜陪伴著伊莉雅。
愛因茲貝倫的人工運行中樞,魔偶·尤布斯塔庫哈依德,已經被阿芙洛狄忒的權能所侵入,抹去了那份執念。
現在的愛因茲貝倫,僅僅隻是一個自動運行的魔術工坊罷了,甚至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若是不清楚為什麼,那就放下一切,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即便放棄參加聖杯戰爭也無關緊要,現在,已經沒人有能束縛你了,禦主。”
赫拉克勒斯蹲下身,在伊莉雅身旁輕聲述勸說著,雖然實際年齡已經快要成年,但其外貌與心智都與孩童無異。
相比聖杯戰爭,大英雄更希望對方能正常的生活下去,隻要伊莉雅願意,他完全有能力在離開這個世界前,解決對方身體上的缺陷。
“按自己的想法……”
“放棄……,聖杯戰爭?”
伊莉雅愣住了,自言自語的重複著這兩句話,布滿淚痕的臉龐上,流露出困惑的神情。
“但是……,從者不就是為了爭奪聖杯,才會響應召喚而來嗎?”
“berserker……你難道不想、贏得聖杯嗎?”
“我並沒有什麼遺憾需要依靠聖杯來完成,至於願望,現在倒是有一個了。”
赫拉克勒斯單膝跪地,伸出右手揉了揉撫對方那絲綢般的銀發,就像是一名寵溺孩子的父親,在安慰自己傷心的女兒。
“我希望伊莉雅,能勇敢的麵對生活,能健健康康的生活下去,無論是作為魔術師,還是人類。”
“愛因茲貝倫的夙願,已經無法再束縛你,現在,你可以為自己決定未來了,伊莉雅斯菲兒。”
“當然,無論aster你最後的選擇是什麼,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旁。”
或許是被大英雄的話語,衝擊了原有的認知,少女低著頭,陷入了沉默,除了母親與那個背叛的男人,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這麼好。
“呐,berserker,你會一直陪著我,對嗎?”
伊莉雅突然抬起頭,直視著赫拉克勒斯的雙眼,眼中浮現出渴求的目光。
她能感覺得到對方的善意,所以,才更加希望能抓住這份寄托,哪怕對方隻是從者。
berserker真的很溫柔呢,雖然乍看上去一副很嚴肅的模樣,但他真的很關心伊莉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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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會的。”
“我決定了。”
伊莉雅轉過目光,注視著溶解池中,諸多人造人們的臉龐,檀口輕啟,低聲述說著自己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