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膏」
張萬寧此刻已穿戴整齊。
他身著紫金錦緞箭袖袍,齊眉還勒著條紅赤金織雲紋綴瑪瑙抹額,半束發戴著紅玉冠,連發髻也梳得一絲不苟。
還紅腫著一側臉,正端著楊煙的箱子和衣服一臉壞笑地出現在門口。
“太陽都曬屁股了,小道長還不起床?”
雖然笑著,眼睛卻是盯著冷玉笙,一副“我知你乾了什麼好事”的挑釁樣子。
說著還探頭探腦地往裡瞧瞧,見楊煙麵對牆壁側躺在床上。
冷玉笙見他打扮妖豔,心下莫名不爽。
“今兒是什麼好日子,張公子怎打扮成一隻公雞?”
“這叫什麼話!今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是難得的好天氣,正想邀冷公子和小道長山中尋梅,飲酒賦詩。”
張萬寧爽聲道。
“謝謝張公子,不過你這臉破了相,看起來得多養幾天,不太適合出門。”
冷玉笙刻意提醒他,又拱了拱手,此地無銀三百兩般細道
“我和小道長在促膝論道,這會她乏了休息一會,待會兒還要麻煩張公子派人送她回客棧。”
“促膝論道?”
張萬寧剛捂了捂臉,又差點笑出聲。
“冷公子好體力,她都乏了,你——不累嗎?”
見冷玉笙冷眼一瞟,張萬寧立刻噤了聲。
無趣道“這是小道長衣物,我吩咐侍女來侍候更衣。”
“她自己會穿。”
冷玉笙抬手就要接。
張萬寧卻遲遲沒有遞過來,眼眸一瞬也冷了下來。
“冷公子,彆忘了,這是在誰府上。你跟小道長什麼關係?”
低低的聲音。
兩人正沉默著對峙,隻聽一聲脆音響起“多謝張公子!不好意思剛竟睡過去了,聽到公子說話才轉醒。”
冷玉笙回頭,見楊煙笑眯眯地站在身後。
領口衣服竟已縫合得板板正正。
她上前一步,抬手欲從張萬寧手上捧回箱子。
隻有冷玉笙感覺到,在她的手掠過他的一瞬,極快極輕地握了下他的手掌。
那清涼柔軟似一塊冰迅速撫平心底無處安放的燥熱。
他的嘴角不自覺勾了一勾。
楊煙端過箱子和衣服,張萬寧才回過神來,臉上泛上笑意。
拱了拱手“今兒個對不住小道長了,與你打起來實屬誤會,給你賠個禮。”
楊煙知他心下許多疑問,想了想便決定坦誠。
“張公子,要說對不住的應該是小人,昨晚困得很,稀裡糊塗走錯了房間。”
“還有……我其實不是什麼沉煙道長,小人是清州府七裡縣幻戲師楊煙,但也略通八卦天象、製香和機關術,陪家兄蘇毓赴京趕考。”
她又拱了拱手“得遇公子,視為知音,楊煙雖為布衣,也懂‘君子以義為上’的道理,以後能用得著的地方,儘管開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藏的還挺深,還有什麼彆的要說嗎?”
張萬寧眉毛一挑,笑問。
“張公子,咱們也是有‘同床’之誼了,以後您要製秘香卜前程問姻緣看彩戲,差我就行,我就住在鳳翔客棧地字三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