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
“是誰這麼狠毒?”
張萬寧邊問邊以指按了按瘀血內脊骨,那裡還泛著淡淡的黃色“痛嗎?”
“呃——隻是結的孽緣而已。”楊煙拿被子裹住前胸,因疼痛發出一聲低歎,“公子……不必再問。”
“骨頭沒有彎折。”張萬寧拿出藥膏往傷處塗。
他是有邊界感的,但,還是有些不甘。
“你是什麼事都一力承擔,從不向彆人求助嗎?”
楊煙感覺他的手溫溫的,落指很輕。
“這倒沒有,我很擅長求助。隻是有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總得自己想法子。”
楊煙突然問“公子,你若盯上了我,我該如何逃脫?”
“我可不是這種人。不問他人意願,強求來的有什麼意思?”
張萬寧的手在半空中頓了下,忽地意識到她說的是什麼。
“哪家公子盯上了你?”
“我是微賤之人,無力與權勢對抗,隻能謀求一點點生存之道。公子,底層人的遭遇你又不會碰到——”楊煙歎息,欲言又止。
“你若沒地方去,就到樞密府,彆的不說,庇佑你還是可以的。”
張萬寧脫口而出,慢慢收回手指“好了。”
楊煙又一層層將衣服穿起。
可能雙方都足夠坦誠,倒沒覺出哪裡羞澀。
穿戴上衣冠,人才分三六九等,脫掉這身皮,不過是同樣的肉身。
“謝謝公子好意。”楊煙轉過身子,向張萬寧點了點頭。
“不過我已決定效忠吳王,他不嫌棄我是女子還肯用我,不敢背信棄主。”
“效忠?嫌棄?”
張萬寧嘴角泛上一絲笑意,才發覺這姑娘在男女之事上遲鈍得夠可以,韓泠看她的眼神可不清白。
她怕不知道,這才是真的被人盯上了……
他轉瞬嬉笑道“我都忘了宮裡還有這麼號人物。你放心,他現在生活滋潤得很,也乖得很。”
“是嗎?”楊煙猛地抬頭,眼睛泛過一絲亮光。
“這麼關心他嗎?不如關心關心你自己。傷處每天三次要用藥,風寒容易治,內傷恢複卻需要些日子,我會差人給你送藥。”
“多謝公子。”楊煙要下床作揖。
“好啦,還是好好休息吧。”張萬寧按住了她,“我不叨擾了。”
“有事,可以來找我。”臨走時他還是回頭囑咐一句,溫然一笑,“印章可收好了。”
楊煙目送他離開,才覺不是所有公子都如杜風那樣,心裡的某處傷痕也就慢慢愈合。
沒過多久,果然有小廝送來了配好的一包包藥材。
——
興許是張萬寧的藥方挺管用,第二天一早楊煙便覺神清氣爽。
驛站差人送來胡九寄的第二箱藥丸,她掐指算了算,該是新年伊始所寄,竟和自己給他寄東西的時間重合。
那麼此刻,胡九應該也正揣著他的五十兩“老婆本”興奮地亂跳吧。
打開箱子先看到一封信。
信上除傾吐思念和介紹這一箱“傑作”外,胡九還道陳郎中過年時給自己說定了一門親事。
是七裡縣酒行街林家酒鋪的小女兒,剛滿十六,生得伶牙俐齒嬌俏爽利,隻盼著楊煙回來喝他的喜酒,但又安慰她喝不上也沒關係,來日重逢必大醉一場。
這樣的女子一定是胡九喜歡的。
楊煙在字裡行間都捕捉到跳躍的歡快,隻覺連咳嗽也好了很多,忙從藥箱翻出幾味藥吃了,又佩服自己“心有靈犀”地提前寄錢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