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話」
剛入亥時,昭安帝還在勤政殿批折子,手裡端了碗紅棗茶啜著,就聽馬撫青稟報,吳王又來請安了。
昭安帝擰著眉頭放下茶碗,看著冷玉笙遛遛地進了殿。
離得十步遠便曲膝下跪,雙手齊額平舉行了跪禮“兒臣給父皇請安。”
雖然不知道這小子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昭安帝還是讓他平了身。
冷玉笙又往前走了幾步停定,躬身行了個叉手禮“兒臣請問聖躬安否?”
昭安帝的嘴角難得地翹了翹“朕躬安。撫青也給吳王端碗棗子茶吧。”
“不用了父皇,兒臣這、這就走了。父皇,天寒夜凍,請您多添衣物,早點休息,睡時蓋好被子,不要著涼才是。”
冷玉笙擺了擺手,行過禮然後轉身就走。
昭安帝看他來去匆匆,一臉疑惑。
早上也是這樣。
“皇上,這……”
馬撫青剛端來茶,就見冷玉笙已快步跑走了。
昭安帝竟笑了起來“不用管他,這孩子打小就不愛說話。”
——
第二天一早,冷玉笙遠遠目送楊煙離開,然後轉身回了玄光殿。
可眼前明明看到她站在殿門口披著長發,腳下曳著鈴鐺,轉頭又見她一臉委屈巴巴地躺在坐榻上,他向前走過去,這些幻影也就倏然散開了。
他煩躁異常,覺得在屋裡待不住,從殿裡走出來,卻再次看到楊煙蹲在石凳上正捧著碗喝藥,然後跳下凳子,拿了小銀弓往箭靶子上射彈丸……
處處都是她的影子,人才剛走,他就開始想她了。
——
而楊煙被顧十年送出來立刻被小黃門引去了中宮,進了幽深晦暗的慈明殿。
在途中路過禦花園時,她悄悄折了枝盛放的紅梅收入衣袖。
皇後剛剛梳洗完畢,端坐榻上在喝她的金玉羹。
楊煙恭恭敬敬跪拜行了大禮,但皇後遲遲未叫她起身。
“沉煙道長,本宮這兩天總覺心裡不舒坦,你可有什麼法子開解一下?”
皇後以手托了托下巴,懨懨地問。
楊煙頭埋在地上,心裡卻在罵娘,我又不是你肚裡的蛔蟲,你不舒坦乾我屁事……
但還是顫顫巍巍地抬起了頭,輕問“皇後娘娘可有什麼煩心事?”
王成聞言一驚,這沒規矩的也能打聽皇後的心思,忙道“是娘娘問你呢。”
“都知有所不知,憂也分多種,思鄉、思親、憂思天地、憂慮民眾、無憂之憂……憂思不同也要行不同應對之法。”
楊煙說的一本正經,她自然打聽過了王成的都知身份。
“小道長說的是,你起來吧。”皇後終於讓她起了身。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皇後娘娘母儀天下,想來憂的定是天下萬民。娘娘‘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實乃我大祁子民之幸。”
楊煙哪裡知道皇後在憂思個什麼鬼,隻能先不管不顧地把她抬上去再說。
果然皇後露出個淺笑,使她不再年輕的麵龐突然有了些神韻“道長嘴上說的好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