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
楊煙不怕晏思蘭,自問也並不怕這位太子,卻是害怕那個小心眼兒的吳王殿下。
那人如此忌諱太子,她若再招惹上,冷玉笙怕真要抽她筋骨。
她心內一時思緒四起,設想了數種可能情形以及應對法子。
可討好人拍馬屁她擅長,如何做到有效疏遠又不得罪人,尤其是在階級極懸殊、絕對的權威麵前,想來想去還是沒有最佳策略。
但幸好此刻已不是去杜風處的孤身一人,張萬寧、晏思蘭和太子……彼此間該有複雜的牽扯,於她,此時唯遵老莊,無為以為“道”。
於是隻能裝聾作啞地沉默。
“思蘭,不得再放肆。”車裡傳來晏雲纓柔柔的聲音,楊煙才覺心落定了些。
當著未婚妻的麵,再不靠譜,太子也得收斂些吧。
“你怎麼得罪……那個小祖宗了?”張萬寧低頭幾乎是咬了牙擠出了幾個字。
他未料到楊煙竟和晏思蘭這個飛揚跋扈的京城第一大麻煩有過節,那是他也絕不敢捅的“馬蜂窩”。
“我……”楊煙語塞。
“馬蜂窩”她不僅捅了,捅下來還“踹了幾下”,全然忘了除宰相外晏思蘭還有東宮這個大靠山。
此刻她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
“張萬寧!你罵誰呢!?”
晏思蘭耳朵極敏銳,啐了一句後立即挑著個小燈籠從馬車中跳了下來,卻越過張萬寧,直逼向楊煙。
“還有你個小混蛋,什麼時候又抱了他的大腿?”
抬手就拿燈籠杆啪嘰一聲敲了下楊煙的頭,給她敲了個匪夷所思猝不及防。
楊煙終於抬起了頭,捂著痛處費解地望了晏思蘭一眼。
這個死丫頭!但為了不得罪太子,她忍。
張萬寧卻忍不了了,向前一步向太子拱手行禮,開始告狀:
“殿下!打狗也要看主人,況且晏二姑娘直呼小臣名諱!”
得,張萬寧隻被叫了聲大名而已,楊煙卻又從“奴才”變成“狗”了。
可讓這兩人一攪合,幾乎劍拔弩張的氣氛頃刻消散,因為韓熠終於輕笑起來,也不知在笑什麼,轉頭朝車裡問
“雲纓,你看你平時太慣著小丫頭了吧。”
又轉向張萬寧“二丫頭就這脾氣,彆說你了,本宮都怕她。張公子莫要計較,快回去吧。”
張萬寧長舒一口氣,拽了下楊煙的袖子,轉身要走。
“但‘他’得留下來——你到底是誰家的狗?沉煙道長?”韓熠語氣突然變了。
“是母後的?老三的?還是樞密府的?狗也隻認一個主人,你是個什麼吃‘百家飯’的東西?不是幻戲道人嗎?不是晝夜兼程為本宮製香麼?皇後懿旨也敢違背?欺瞞皇後和本宮,簡直罪大惡極!”
在宮裡時楊煙就百般推脫於他,到了宮外,索性成了個啞巴。
沒了皇後掣肘,韓熠心頭的火蹭地躍起,猝然抬腳就將楊煙踢倒跪坐在草地上,手裡的燈籠也沒捏住,嘰裡咕嚕滾了遠。
一直艱難亮著的燭光終於熄滅了。
楊煙剛才還捂著頭揉著,此刻不得不又捂起了大腿,卻抿著嘴哼也沒哼。
張萬寧目色一沉“殿下!”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