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人」
“你可以滾了,下回再找你。”
韓熠翻身起來,沒有再看楊煙,低聲道。
“滾滾滾!我馬上滾……”楊煙從榻上爬下來,背起箱子就往門口跑。
“走這邊。”韓熠拽回了她,給她推到窗戶邊,打開窗子。
“這……是二樓……”楊煙向下瞅了一眼,發了怯。
韓熠叩了叩窗欞,立刻有個黑乎乎人影似漂浮著出現在窗外。
而楊煙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就將她扯了出去……
韓熠這才閉了窗子去開門,門外站著著一身緋衣寬袖長袍,懷抱黑蕉葉琴的師意玄。
“玄哥兒……你怎的來了?”韓熠一臉驚喜。
“新作了曲子,想找你聽聽,知音可願賞?”師意玄笑了笑,直接踏進了房門。
“不辭唱陽春!”韓熠也笑著躬身向他作了一揖。
——
楊煙卻是被薅著丟到酒樓後邊的巷子裡,身後人便迅速沒了影子。
她好容易站穩,還沒踏出步子,身後又忽地伸出一雙手,將她翻了個兒直接擁入懷裡。
“走!”頭頂傳來熟悉的卻略顯壓抑的聲音。
她貼著他的胸膛,能聽到他淩亂的心跳。
冷玉笙幾乎將她抱離了地麵,拖著她上了旁邊的馬車。
楚辭很快打馬往城門方向行去。
楊煙被放到座位上,還不等她反過神來都發生了什麼,冷玉笙已扳住了她的肩膀。
他盯著這衣衫淩亂散開,頭頂還簪了朵刺目紅牡丹的姑娘,心頭似被火燒火燎。
到底晚了一步。
楚辭稟報過後,他便直奔師府。
既不能跟韓熠正麵衝突,就得搬個“救兵”。
悠然閣一行後遇刺,老吳查到師意玄和太子的親密關係,便一直安插眼線盯著師府,也就真的找到了些什麼。
師家雖隻專文藝不問朝堂,卻也有依仗的官員做靠山,憑著到處彈琴吹簧吟詩作畫的長處遊走於廟堂、民間和江湖之中,自然替人刺探了無數消息秘聞。
但冷玉笙隻用出賣他入京消息引來皇後追殺一事相挾,師意玄便同意來太子處周旋。
冷玉笙也挺奇怪,師家既醉心文藝,為什麼不講死忠一人和藝心風骨?
“吳王殿下您會懂嗎?在您們眼裡,我們隻不過都是‘賣藝’的,您們,都是恩客。我們首先得自保不是?先活著,才能繼續給您們彈曲兒。”
師意玄去取了蕉葉琴,施施然向他行了禮,俊美的眸中沒有一絲漣漪。
“您既給我將功折罪的機會,那子曠必相赴。可此事過了今天,以後便一筆勾銷了。否則,您和太子的恩怨,也就說不清了。”
冷玉笙笑了笑“不愧是‘清角公子’,你和你的琴聲一樣,八麵玲瓏,天下獨絕。”
師意玄隻輕輕低頭回了個禮。
此刻眼前是另一個“賣藝”的。
他多少回見楊煙向彆人曲意獻媚,又多少回見她被人欺負還要假裝無事發生,繼續擠出個笑臉,她的心中也是隻想“活著”麼?
冷玉笙感覺越來越不明白她了。
那麼她對他所有的逢迎,也是如師意玄般對“恩客”嗎?
除了擔憂心疼,他的心中又泛起某種不安。
而麵對太子的驚惶尚未定,又突然看到這張麵孔,楊煙卻有些不知所措。
她想起那個慌亂的夜晚,無論如何都沒有勇氣再跟這人講話。
可偏偏倆人又單獨待在一塊兒。
冷玉笙無暇顧及楊煙臉上閃過的羞赧,隻問“太子怎麼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