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妃聞言自然喜不自勝,連連點頭,不再問帝王為何回心轉意,忙不迭抱著孩子帶著奴仆走了,留下帝王在殿內。
衛景珩方撚起剛剛那塊綠豆糕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大總管上來替他倒了一杯茶擺在手邊,忽聽他道:“你說,每個母親都是如此嗎?”
李福海聞言,略點了點頭,歎道:“旁人奴才是不知道的,但太後娘娘是如此。”
宮中不少老人都知曉這樁往事,彼時還是先帝容華的太後剛生了皇子還未獲封,先惠妃身居高位無子妄想搶奪皇子過去撫養,是太後跪在太皇太後宮前一天一夜才叫她出麵阻止了皇子被抱養她處。
這件事衛景珩是知道的,但太後從不讓人在他麵前提起這件事,他也便未曾有太深的感觸,現在倒是大感為人母的慈愛與勇敢。
所以她也是因為這個麼?
衛景珩很難不想到那個婦人,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他,之前不解,現下卻是豁然開朗。
他放下手中的糕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思忖片刻後搖了搖頭歎道:“她竟覺得朕是那樣小氣的人麼?”
帝王富有四海,衛景珩從未想過不允許她帶著孩子入宮,這事在他眼裡不值一提,卻忽略了在她眼中勝過一切。
帝王的聲音不大,可話語裡流露出那幾分寵愛叫李福海暗自心驚。
由剛剛的事,他自然也想到了虞亦禾,想到了第一次碰見時那可愛的小丫頭,那小丫頭瞧著隻比二皇子大個半歲一歲的,卻已經能穩穩地跟著母親行走。
主仆二人同時想通了其中關竅,李福海又覷了一眼帝王此時的表情,心中對虞家這位二小姐的重視又提升了不少。
其實之前就很不尋常了,哪有帝王幾次三番地向一個女子低頭示好的?即使女子不願意也由不得她拒絕。
可那位小姐卻能在帝王的威壓下安然無恙,這說明她在帝王的心中很有些不同的分量,以至於帝王為了她克製了自己,這是十分難得的。
還未察覺這份特的帝王看向這位伴他長大的公公,“她竟憋在心裡,連問朕一下都不肯嗎?朕看起來是那種不通情理的人?”
大總管忍不住笑,低頭道:“陛下自然仁善,但您畢竟是天子,是皇家,皇家血脈不容混淆,二小姐恐是覺得尷尬並不敢提。”
複又歎道:“二小姐為了女兒能拒絕這樣的潑天富貴,這種秉性也非常人所有。”
衛景珩不由得想起了虞亦禾在虞家尷尬的處境,在這種情況下她都能拒絕他……
將心比心,他也是父親,自覺自己未必能為子女做到如此,她的這份堅持更叫他讚歎。
百感交集後,衛景珩之前心中的種種不滿自然消散一空,他放下茶杯站起身,喚著小太監為他淨手。
整理好後,他負手往外走去。
“去翠寒堂。”
山不來,他就再去就一次山。
至於為什麼去翠寒堂而不是直接下旨,那就有咱們陛下自個兒的思量了。
自古以來人們都會習慣性地美化帝王的行為,就算今日是他強要了她,旁人也隻覺得是她勾引了帝王。
衛景珩並不想要那個能為了女兒拒絕他的婦人受到這樣的指責,所以借她人之手便是必要的了。
虞亦芙本人卻不知曉,帝王乍然駕臨讓她十分欣喜,行了禮後她親自接過侍女泡好的茶水遞到了衛景珩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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