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次女溫柔地替自己拭去眼淚,又說的這般輕鬆,虞夫人心裡愈加酸澀,她握住虞亦禾的手道:“好孩子,你彆這麼說,是為娘對不起你。”
虞亦禾頓了頓,這一句話她等了二十五年,可是如今聽到了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高興,曾經的期待已經在一次次忽視中消磨殆儘。
她隻垂眸笑了笑,仿佛這一笑曾經的恩仇儘消,可虞夫人的心一點也沒落地。
“母親說笑了,您還有什麼話要囑咐的麼?”
虞亦禾反握住虞夫人的手,溫聲說道,並未正麵回答虞夫人的話,斂下的眉眼裡滿是淡然。
虞夫人怔然許久才道:“此去深宮,不比普通人家,須得小心謹慎。”
虞亦禾淡淡頷首,就聽她接著道:“你妹妹運道不好,入宮五年才堪堪孕有這麼一胎,卻又不知怎麼流了,現在難再有孕,你與你妹妹同胞姐妹,萬萬要齊心協力,照看一二。”
她說的懇切,虞亦禾卻慢慢鬆開了虞夫人的手,唇角的淺笑依舊,“我們姐妹自是要齊心的,隻是妹妹身居高位,我隻是一個六品美人,如何照看的了昭媛娘娘?”
虞夫人愣住時,虞亦禾又道:“況且我曾死了夫君,離昭媛近了,怕是更加有礙昭媛運道。”
時間仿佛回到了那年的春日,府裡的流言,母親的懇求全都浮現在了她的腦海裡。
虞夫人剩下的話瞬間全部堵在了嘴裡,她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妹妹的運道不好,自己的難道就好了麼?
妹妹尚且有榮華富貴,父母疼愛,自己呢?
恰在此時,一陣晚風吹來,涼風吹散得虞亦禾從自怨中醒來,她替虞夫人攏了攏外裳輕聲道:
“母親,夏末了,早晚天涼,您穿的衣裳綃了些,以後要穿些厚的了。”
良久,虞夫人才應了一聲,兩人告彆,很有些客套在裡麵,她走後,虞亦禾也不曾停留,她從廊下轉身進了屋,扶娥低低地歎了一口氣。
來了虞家兩天,她也看得出自己這位美人主子其實並不大得寵,雖是正經的嫡出姑娘,得到的關注卻與庶女差不太多。
隻是清霜卻不像虞亦禾這樣冷靜淡然,她把那沉重的盒子打開,數了數裡頭的東西又撂在桌子上,冷哼一聲:
“不過是三千兩銀票和十兩金子,奴婢當有多少呢?便是小姐嫁妝都發買了,也不止這點銀錢,就是偏心!”
虞亦禾早就料到了這些,她拍了拍清霜的背,自己受了委屈,這丫頭一向比自己反應更加激烈,“彆氣了,總歸明日就不在這處了。”
陪著寧寧玩耍的扶娥見狀也攙著孩子過來,忍不住指正,“清霜,我知道你是為了美人好,但你在家中尚且能這樣,在宮中可萬萬不能這般大聲,而且你的稱呼又忘記了。”
聞言,清霜立馬息了火氣,像個鵪鶉一般,她也知自己不夠謹慎,可這一日兩日並不能完全改過來。
“美人,美人,扶娥姑姑我沒忘呢……”
一夜無話,第二日清晨,宮中過來接應虞亦禾的馬車已停在了門口,她隻是六品美人,並無翟輿,儀仗也簡單,馬車倒是寬大足以坐上六人。
虞家人都在門前送行,包括堂妹,至於她的親弟弟還在南方的書院讀書,等消息傳到那裡也來不及了。
平日不多見的虞侍郎也上前囑咐了幾句,虞夫人更是泣如雨下,拉著她說了不少從前沒聽過的體己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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