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訕笑道:“小主已經不住在正殿了。”
白夫人麵色一暗,真正認識到自己的女兒已經不是當初的貴嬪娘娘了。
她跟著檀香往後殿走,後殿其實一點也不差,但見過女兒輝煌的時候,又哪裡接受得了這落差呢?
甫一進殿,白夫人就瞧見了自己麵色灰白,身形消瘦的女兒,眼淚頓時流了下來。
“茵茵啊……我的好女兒……”
這才將將過了不到一年,她的女兒就成了這樣,這宮中果然是見不得人的去處。
白茵茵也撲了上來,顧不得白夫人身上還帶著寒氣,哭訴不止,“娘……我的心裡苦呀……我的孩子沒了……”
白夫人抱著女兒心疼不已,兩人哭作一團。直到小半個時辰後,兩人的情緒才稍微平複,白茵茵向母親訴說了自己在宮中的遭遇,白夫人聽後氣憤難當,卻也毫無辦法。
白茵茵見母親遲遲不說話,不禁急聲道:“娘,你難道就不能勸勸父親嗎?你叫父親在陛下麵前替女兒說幾句好話呀。”
父親在朝中還算得力,又是世家出身,隻要向陛下提及自己,陛下難道還不會看在父親的麵子恢複一些對自己的寵愛嗎?
可是白夫人卻又捂住唇,緩慢搖頭,“不行的,你的父親不會的……”
白茵茵簡直不敢相信母親說的話,“父親難道真的就冷血至此嗎?!”
她不禁止質問道,白夫人也心裡煎熬,眼淚又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你父親若是原來還可能願意替你說上兩句,然而最近他牽扯進一莊貪腐案,就是北寧侯那一樁……”
白茵茵也隱約聽說此事,她疑惑道:“不是聽說隻死了三個百姓嗎?那算什麼?賠些銀子就是了……”
可白夫人卻搖了搖頭,哭著低聲道:“不止啊,後來查出來不是三個,是三百個……”
“那一個州的水利和城牆橋路都是魏侯和你父親負責的,還有一段城牆直接塌了,如今捅出了這麼大的簍子,他自己尚且自身難保……”
自家老爺的官位不知道還能不能保住,眼看這幾日就要下旨,他哪裡敢再觸陛下的黴頭呢?
但再想起另一樁事,她更難受了起來,“還有你那個庶出妹妹,後年也就十六歲了,你父親的意思是叫她……”
聽到這一句,白美人直接炸了,“陛下不會同意的!他怎麼會再納世家女子?”
卻聽母親又道了一句:“你父親說過,虞家可以,白家為什麼不行……”
想到自家那個顏色妍麗的庶女,白夫人心中不由得憂慮起來。
聽到此事還是與虞亦禾有關,白美人眼淚再次掉了下來,心中的天平再次朝一邊傾斜。
父親不愛,家族無力,現在她什麼都沒有了……
白美人腦子嗡嗡的,許久不曾說話。
……
靈和殿那邊,虞亦禾正梳妝打扮打算到壽康宮去,她剛病了沒兩日,太後便派人來把寧寧接到她那去,清霜怕她不習慣也跟著去了。
眼看已經過了五六天,虞亦禾的病剛好了,便想著把寧寧接回來。
“你說那個小丫頭有沒有想我?這麼多天沒見。”
扶娥笑道:“自然是會想的,隻是太後娘娘向來喜歡寧寧,怕是樂不思蜀也是可能。”
聞言,虞亦禾心裡不禁有些醋,卻也知道寧寧在太後那裡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清雪為她梳理好發髻,又插上了兩根金簪,虞亦禾瞧著這金簪道:“這金簪可是眼熟,是那幢事裡的金簪?嬪位份例裡的?”
清雪點頭,“娘娘要是介意,那奴婢為您換掉。”
虞亦禾擺了擺手,“不必,金簪無罪,而且這款式雖簡單,但也大氣,就這麼戴著吧,等會還要帶兜帽,若是戴那些複雜的,怕是會勾了大氅。”
幾人拾掇好,當即往壽康宮走去。
剛進了壽康宮的門,方嬤嬤就笑著走出來迎接她,“你可算來了,縣主正央著太後娘娘要出去玩呢,娘娘怕是再遲來一會兒,太後娘娘就要心軟了。”
虞亦禾頓時一怔,隨後才反應過來這個縣主是誰,隨即客氣道:“大冷天的,嬤嬤出來做什麼呀?快進去吧。”
“這不是來迎您了麼……這就進去。”
早有小宮女替幾人拉開簾子,虞亦禾甫踏入正殿,就覺溫暖如春,壽康宮已經燒上了地龍,這還沒下大雪呢,闔宮也隻有太後娘娘處能如此鋪張,便是紫宸宮也隻是燒炭籠呢。
扶娥替她脫了大氅,還沒走過隔斷,就聽得裡麵太後溺愛的聲音:“好了,好了,哀家依你,你就出去玩罷,隻能玩兩刻鐘,到了時間就要進來。”
立時聽得寧寧興奮的笑聲,哪裡有一絲想她的痕跡?
等虞亦禾身子暖了些往內殿去,正與炮仗似的寧寧撞了個正著,這孩子在太後處待幾天真是要玩瘋了。
一見到娘親,寧寧的腳步立時慢了下來,強調道:“太後娘娘允許我出去玩了。”
虞亦禾自然不會非要駁太後麵子,無奈道:“你去吧,記得彆跑太遠。”
寧寧連連點頭,“我就在壽康宮玩!”
複又小聲道:“其實我已經轉過好多次了……”
太後在內殿聽到聲音,不由笑道:“你且讓她去玩吧,已經被哀家拘了一日了,你快來,我這裡還有橘子呢。”
虞亦禾聞言,立時應了一聲趕忙進去了。
外頭,白美人也正冒著寒風往壽康宮走來,她是來向太後娘娘謝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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