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亦禾放下藥碗,走到窗邊推開了些許,冷風立刻從外邊灌進來,外頭刺眼的天光叫虞亦禾眯了眯眼眸,待適應過來,才發現原來外麵已經下了好大的雪。
鵝毛大雪自天而降,灑向大地,覆蓋了整個人間,就在這樣靜謐的時候,一個生命在冷宮逝去了。
雖然虞亦禾盼著白庶人死,但現在意外地平靜,也沒覺得有幾分痛快,倒覺有幾分隱憂。
“不用再去查了,八成就是淑妃在後唆使。”
虞亦禾輕輕把窗戶關上,雪花被隔絕在外,扶娥應聲,趙毅聽得這麼一句也反應了過來,麵上露出若有所思。
寧寧眼睛瞧了瞧幾人,端起藥碗咕嚕嚕一飲而儘,既然娘不喂她了,那她就自己喝吧,幸好也是最後一碗了。
冷宮的宮道上,兩個做苦力的太監正卷著白庶人的屍首從冷宮搬出來,被抬起的草席中掛著長長的黑發。
後頭的太監一個不慎絆倒了石塊,不禁撒開了手,屍首就這麼從草席中墜了出來,露出一張泛白青黑的麵容,再看不出曾經的風華。
前頭的太監一回首,就看到這一幕嚇了一大跳,不禁罵道:“你乾什麼呢?好不容易弄進去的,又出來,瘮不瘮人啊?”
後頭的太監嘟囔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
到了午後,外頭又傳來一個消息,卻是清霜來稟報,她喜氣洋洋,臉色都煥發出光彩,一進屋就跑到了內間,連頭上的雪都沒來得及化開。
“小姐!”
清霜高興的時候還是會不自覺地蹦出這個稱呼。
“你知道麼!北寧侯家被奪爵了!”
虞亦禾這下是真的驚了,雖然她早知魏家最近要倒黴,但也沒想到這爵位就這麼輕易地沒了,這可是二品侯爵啊……
但她到底隻是驚訝和幾分幸災樂禍,痛苦驚惶的還是北寧侯……不,是魏家了。
皇城最繁華的坊市中,正住著開國那一批的勳爵們,這一日街上忽而嘈雜起來,有奴仆張嘴就要罵人,伸頭一看就被嚇了回去。
一大批金吾衛氣勢洶洶地跑來,小廝被嚇得腿止不住地顫抖,卻見金吾衛從他麵前掠過,徑直衝向了隔壁的北寧侯府邸。
北寧侯府的家丁還沒弄清發生了什麼,金吾衛就架著梯子爬上了高大的房簷上,毫不留情地摘下了那象征著榮耀與地位的侯爵牌匾。
刹那間,侯府上下陷入一片混亂,哭喊聲、叫罵聲此起彼伏,交織成一片令人心顫的嘈雜。
慌忙趕過來的老夫人宛如被抽去了脊骨一般,癱軟無力地跌坐在地上,身體不停地顫抖著,整個人狼狽不堪。
她雙手胡亂地撐著地麵,試圖讓自己保持平衡,可那微微痙攣的手指卻暴露了她內心的極度恐慌。
連身後追來看到這一幕的丫鬟們都不自覺地愣在了原地,她們哪裡見過這般陣仗呢?
而後來的侯夫人連發髻都還未來得及梳好,趕到這裡時鞋子都跑掉了一隻,正瞧到牌匾被摘下來的這一幕,立刻目眥欲裂地喊道:“你們在乾什麼?你們在乾什麼?”
金吾衛見幾個主人來了,當即展開聖旨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承天命,撫有四海,以仁德懷民,以律法正邦。然今有北寧侯魏天明,身居高位,不思報國為民,反行貪贓枉法、徇私舞弊之惡事,致使朝綱混亂,民怨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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