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亦禾知道虞亦芙和淑妃接觸密切後的第一感覺是——預料之中。
緊接著便是一股說不上來的悵然。
好像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雖然自入宮就知道她們姐妹必有相爭的一日,可是當這一天來臨,心頭還是難言。
明明是同胞姐妹,本該相親相愛,可是卻成了敵人,要爭個你死我活出來。
“她……想要我的孩子。”
虞亦禾望著被雪映照的極亮的窗子輕聲道。
“她當初設計想讓我入宮就是想要借腹生子。”
她的視線轉回了對麵之人的身上,恰好看到了他眸中的疼惜。
兩人之間煮著雪梨,一如去年的冬日。
縱使是帝王,現在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一個被親人傷害的人,他能做的隻是安靜地傾聽。
“陛下想來應該也能猜到幾分吧?”
衛景珩猶豫了一瞬,而後點了點頭,宮妃為了鞏固地位引薦親近之人獻與君主自古以來都是常事,隻是……
“隻是她實在不了解朕。”
他垂眸輕輕一笑,這笑裡也有說不出諷意。
“朕幼年時被先皇後逼得母子分離,又如何願意自己的兒女也遭受這樣的罪?”
隻能說虞亦芙第一步便想錯了,即便她引薦的不是虞亦禾而是什麼旁的女子,有了身孕的,以帝王的性格經曆,也不會把孩子養在她的膝下。
聽到他說起幼年這件事,即使虞亦禾不是第一次知道也忍不住心疼,那時的陛下也隻是七八歲的孩子呀。
她不由得又想起柳家的那個外甥,他也隻是七歲。但隻一息,虞亦禾內心的那一絲絲愧疚便消散了。
那孩子固然在山上,可自己也沒禁止虞亦薇去看。
若是虞亦薇真的那般疼愛自己的孩子,搬到山上住不就行了嗎?可在她眼裡,顯然有旁的東西比孩子更為重要。
兩人沉默中,煮著雪梨的紫砂罐水開了。
這一次沒要虞亦禾動手,衛景珩自己拎起罐子擺在了石案上,等水沸聲靜下,他才掀開蓋子,水蒸氣騰空而起,升騰在兩人之間,模糊了兩人的視線。
“不說這些往事了,阿禾,你怎麼看?”
聽見他把問題拋給自己,虞亦禾挑了挑秀眉,“應該要問陛下才是,如果虞嬪真的打算做什麼,我不會包庇與她,倒是淑妃……陛下舍得問她的罪麼?”
再沒有“疏不間親”了,現在他們之間才是最親的,所以她也敢直接問他該如何處置淑妃了,再無以前的猶豫和遮遮掩掩。
衛景珩沉默了兩息,“她畢竟是朕長子的母親……且看著吧,若是她無大錯,朕還能給予她一些體麵,若是真……”
他閉了閉眼,“朕絕不姑息。”
這個結果也完全在她的預料之中,虞亦禾沒有說話,隻是執著銅勺子再為他舀了一勺雪梨紅棗湯。
作為貴妃主持大宴雖然是從未有過的經曆,但虞亦禾性子穩重,又有女官從旁引導倒也不會出什麼岔子。
司宮台的眼睛早已布在了宴會各個流程之中,誰想要從中作梗,無疑是難上加難。
宴會的前一日淑妃便知先前的謀劃都泡湯了,按照這樣子,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毒藥下進去還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