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虞亦芙隻是笑了笑,她微微偏首,穿過淑妃的肩看到了身後帝王的眼神,冰冷厭惡失望糅雜其中,再移到他身旁的貴妃身上,發現她的神情平和,並未因這些事被影響。
虞亦芙倏然想通了一切,她們的所作所為都在陛下的監視中,她們就像是戲台上的戲子,在演繹旁人早就預知的戲碼。
“陛下早就知道了……”
她對著那雙眼睛輕輕呢喃了一句。
淑妃一怔,再想開口時,她的雙臂也被婆子轄製住。
“鬨劇就到此為止吧,你們勾結之事,司宮台的探子早就告知給朕了,淑妃,毒藥是太醫給你的吧?你借由大皇子生病,從太醫哪裡得來的毒藥。”
看到淑妃明顯怔住神情,衛景珩不欲再讓旁人再看熱鬨,“除夕宴到此為止,諸位請回,朕過幾日會給你們一個結果。”
聞此言,宗室這才帶著各自的孩子出去,低位嬪禦也紛紛往外走,有些熱鬨看著差不多就是了,多了可是會掉腦袋的,蘭嬪臨走之前依依不舍地瞧了虞亦芙一眼。
寧寧,惠安,惠貞等小孩子也被強行帶走。
不到半刻鐘,宴會廳內的主子隻剩下了不到十人,陛下太後,貴妃,三妃,虞嬪皆在,就在殿門即將被關閉時,嶽才人又衝了進來,跪在了帝妃的麵前。
“嬪妾有要事稟報!”
嶽才人顫抖著從腰上解下一個荷包雙手奉了上去,“這是上半年歿了的何才人留下的血書,她讓嬪妾有機會幫她大白天下……說,說麝香一事的主謀是淑妃!”
其實衛景珩對此早有隱隱的預料,他揮了揮手,李福海趕緊把荷包接了上來。
李福海又道了一句:“何才人歿時,仵作檢查過何才人的身體,手指上確實有自割的傷口……”
太後的嘴翕動了幾下,這一連串的事情讓她一時接受不了。
然而證據卻一連串地來到,劉公公從後殿進來稟報,“盧太醫已經招了,曼陀羅的種子是他給淑妃的。”
盧太醫正是之前照料大皇子的太醫。
殿內一片死寂,眾人的目光皆聚焦在淑妃身上。淑妃麵色慘白,身體微微顫抖著,仿佛一瞬間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
衛景珩眸中已經沒了一絲情緒,聲音也聽不出絲毫起伏,隻道:“你還有何話可說?”
淑妃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她知道,此刻無論說什麼都已無法挽回局麵。
太後捂住胸口,痛心疾首道:“淑妃!你為何如此狠心!大皇子是你的親生兒子啊!”
在深宮幾十年,後宮傾軋爭鬥,太後都不稀奇,但淑妃狠心用自己兒子來做局,讓太後怎麼也理解不了。
淑妃久久沒有說話,衛景珩也不欲聽她狡辯,徑直宣布了對淑妃的懲罰:“淑妃季氏,廢除淑妃之位,打入冷宮,永世不得和皇子相見。”
聽到這個懲罰,淑妃終於有了反應,她望向帝王和太後,絕望地嘶吼了出來,“為什麼要害我的孩子?因為他本身就活不了多久啊,他是個病秧子!”
太後差點被這一句氣的要昏厥,好在貴妃和恭妃一左一右攙扶住了她。
雖然身上極其不舒服,太後還是堅持問出個結果,“體弱多病又如何,好好調養總是會好的,你至於如此待他?!”
這也是所有人的疑惑之處,皇家想要什麼珍藥沒有,仔細養著就是了。
可淑妃卻癲狂地笑了出聲,“沒用的,養不活的,他一定會死的!先太子就死了,皇兒也一定會死的!”
事到如今,淑妃也不介意把那些秘事都抖落出來。
“皇兒是我用了姨母的藥生出來的,她當年用那藥生出了先太子,金尊玉貴地嬌養著,什麼山珍海味,人參靈芝沒給他吃,先太子還不是死了,哈哈哈哈!皇兒活不過弱冠的!”
淑妃的姨母正是先皇後,京城世家大族世代聯姻,基本上多多少少都有親戚關係,衛景珩知道,但淑妃的母親和先皇後隻是堂姐妹,他便未曾放在心上,可是現在……
他覺得自己大錯特錯,先皇後……先皇後……
“真是好厲害的人,人死了都鬨得朕家宅不寧。”
虞亦禾忍不住放開手臂,去挽住衛景珩。
誰能受的了自己的兒子注定活不過二十歲呢?
還有誰會比他和太後更了解先太子?就是先太子的突然暴斃才給了他登上帝位的機會。
可是如今,他的孩子也注定活不過二十歲了,或許更短,即使他不喜歡淑妃,瑾兒也是他第一個孩子,讓他第一次生了為人父喜悅的孩子……
“都是您逼我的陛下,還有貴妃!”
淑妃神經質地看向二人,眼睛越來越紅,“要不是您獨寵貴妃,臣妾也不會那麼做啊,陛下,臣妾隻是想再生一個健康的孩子,可是您根本不來寵幸臣妾,臣妾隻好用瑾兒博得您的垂憐了……”
她這些瘋言瘋語,衛景珩一句也聽不下,隻望著淑妃的眼睛又問了一遍。
“你說的可是真的?瑾兒活不過弱冠?”
到底是她的親生兒子,聽到這句關心大皇子的話,淑妃眼中的紅好似褪去了一些。
“自然,”她哽咽道,“臣妾原來也不信,可他年年生病,和先太子沒什麼不同……”
不需要淑妃再說了,和先太子一起長大的衛景珩再了解不過。
從前他隻以為大皇子是尋常的體弱,卻不想是藥物導致,還和他那個弟弟會有一樣注定的結局。
他閉了閉眼,壓下胸中的疼痛,“李福海,帶季氏下去審問,三日後賜白綾。”
淑妃沒有反抗,隻留著淚道了一句,“陛下,請您一定善待瑾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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