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母後是在乎我的,我也不是還要抱的小孩子了……我隻是偶爾有點想……”
越說他的聲音越小,虞亦禾便覺得愈加心酸,她立馬又把他摟回懷裡,“沒事的,你還小呢,當然可以找母後要抱抱,你可以隨時找母後要抱抱……”
聞言,原本任由她摟緊的小手也攀上母親的肩膀。
沒要一會兒,從隔壁玩回來的衛承璋看到了這一幕,立刻像小牛一般衝了過來,一頭紮進了母親的懷抱,便往她懷裡拱便哼聲道:“哼,我也要母後抱抱!”
兩個小皇子一邊一個,虞亦禾既覺得幸福又覺得對不起他們,當晚決定與他們兩兄弟一起睡。
結果就是忙到晚上才來正陽宮的陛下看到了空蕩蕩的正殿,最後實在不想孤枕難眠,也去了側殿,加入了母子三人的大床。
惠貞被留在宮中居住,第二日才見到了虞亦禾。
虞亦禾和她寒暄了幾句,便開門見山道:“本宮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懂得為自己的終生大事考慮,你可有什麼中意的人選,儘可告知本宮,本宮先幫你掌掌眼。”
惠貞哪裡有什麼中意的人,就算有也不敢說,伯父還能記得她長大了就不錯了,隻敢低頭道:“單憑皇伯母做主。”
可虞亦禾哪裡願意這樣草率地給一個女孩子定下婚事,也曉得她大概顧慮什麼,拉著她的手柔聲道:
“本宮雖為你的伯母,卻也不好叫你盲婚啞嫁,你今年及笄,改日我叫老王妃替你辦個及笄宴,遍邀京城公子,你先選上一選,再來告知與本宮。”
這樣一番語重心長,為她考慮的話瞬間叫惠貞熱淚盈眶,她蜷了蜷了手指,卻始終不敢再回握這位皇伯母。
她是不被帝王喜歡的郡主,郡主府的奴仆對她有敬意但也沒那麼多,偷聽她們閒聊中,惠貞已經明白了什麼叫“奸夫淫婦”也明白了當年那位林氏皇伯母到底做了什麼,以及她到底說了怎樣叫人死無葬身之地的話。
她無數次深夜醒來都會想如果自己當初沒有說那番話會怎麼樣?可她也知道那樣的皇伯母注定會被廢棄,不過遲幾年罷了,但……好歹還有一條命啊。
惠貞喜歡林氏嗎?不喜歡,但林氏撫養了她那麼多年,惠貞喜歡虞亦禾麼?當然喜歡的,隻是當年那樁事到底成了一條天塹,叫她無法全心全意地愛重這位更好的皇伯母。
虞亦禾看惠貞這模樣,心裡也軟了軟,她頓了頓還是勸說道:“皇家女子婚嫁並不著急,雙十年華再招駙馬也是有的,你不必著急,再好好選上一選。”
惠貞低著頭,哽咽應聲道:“好。”
等小公主長到了四歲,惠貞的婚事才終於落定,是她自己挑選的駙馬,足足大了她五歲,乃是國公之孫,雖不承爵位,但虞亦禾瞧著也還不錯,起碼是穩重之人。
寧寧卻背地裡不解道:“她眼睛真是有些問題的,怎麼找了那麼大年紀的……”
虞亦禾笑著點了點寧寧的腦瓜子,嗔道:“人家郡馬才二十三歲,如何就是‘那麼大年紀了’?”
寧寧不依不饒,哼聲道:“陛下與母後同歲,她找大五歲的可不就是年紀大了?”
等虞亦禾再問起她想要找什麼樣的駙馬時,寧寧又一轉身跑了,隻撂下一句,“我跟妹妹去玩了。”
說到小公主,四歲的衛持盈出落的越發玉雪可愛,太後很疼愛她,可是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公主就是生的和她的母親一樣,跟平陽長公主沒有一點相似,更比不得當年的寧寧。
倒是寧寧長得和陛下越來越像了,簡直和親生父女沒什麼區彆。
早年衛景珩或許是因為虞亦禾,加寧寧本身就很討喜而比較喜歡她,一起生活了快十年後,兩人之間也早就有了真正的親情。
十三歲的寧寧可以隨意出入紫宸宮,見衛景珩從不需要提前通報。
這一日她進入紫宸宮時正巧碰見一位大臣在彙報公務,這不是第一次了,寧寧輕車熟路地走向了側殿,卻不知彙報政務的官員盯著她看了好些眼。
年過而立的帝王身上氣勢愈加威嚴,但看到自己的女兒,他的神情便緩和了很多,瞧見官員發呆,他不由得笑著解釋道:
“你不常在京中,應當不知道,那是朕的華寧公主。”
誰料官員竟然微微搖頭,愣怔道:“微臣一見她便猜出來了,她與她的父親長得很有幾分相似。”
衛景珩這些年聽過太多這樣的話,便是他也承認寧寧與自己很像,他下意識地勾起唇角,想謙虛一下,隨後猛地一滯,反應了過來。
這趙元嘴裡的“父親”不是他,是寧寧的親生父親。
帝王的眉宇瞬間彌漫了一層陰翳,他勉強控製住表情,語氣也維持如常,試探道:“愛卿認識寧寧的生父……魏譚?”
趙元沒察覺出帝王心情的變化,老實點頭,“微臣曾經與魏譚乃是同窗,一起共讀了四五年,也算好友,隻可惜魏兄英年早逝……”
他覺得帝王既然立皇後娘娘為後,自然也不會介意皇後娘娘的亡夫,可惜他想錯了,男人吃醋是不分大小的。
這下衛景珩手中拿的禦筆也放了下來,全神貫注地投入到了旁敲側擊之中。
“原來寧寧肖父啊……”
老實人趙元繼續點頭,“是這樣的不錯,公主與其父最起碼有五分相似。”
這句話落在衛景珩的耳朵裡,眸色愈加深邃。
那些公務是聽不下去了,他揮了揮手,叫一臉懵的趙元退下,而後站起身就往後麵的正陽宮走去,完全忘了寧寧還在側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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