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常洛踏訪齊司,實際上是林懷景的意思。
齊司的命運已然定格,他的性命已然進入倒計時,這一點,不論是林懷景抑或是林常洛,均心照不宣。京城將發生大事,屆時,一位慎刑司督主的生死,不過是塵埃一粒,無人問津,那些人真正的焦點,在於那至高無上的寶座將歸屬何人。
林懷景讓其父提前警示的意圖亦不言而喻——即便視死如歸,人亦難逃等待死亡時的煎熬。
因此,無論齊司最終遭遇何種悲慘結局,活著的時候,總得承受應有的懲罰。
作彆齊府後,林常洛率隊返程,然而他的目的地並非林懷景府邸,而是選擇了諸侯進京特設的驛館。他內心渴望與兒女共度更多時光,促膝長談,但時局緊迫,他肩上扛負著太多重任。
率領大軍進城,絕非小事一樁,任何疏忽都可能成為日後被群起攻之懷王府的借口。他個人無懼攻訐,可林懷景呢?
他期盼為愛子鋪平所有道路,故而行事需慎之又慎,越謹慎越好。
齊司望著破損的府門,心中暗潮湧動,轉身吩咐清理屍體的仆從牽馬而來,隨即翻身上馬,直驅皇宮。
此刻,大周元慶帝坐於禦花園中,心中五味雜陳。
“高潛林。”
“奴婢在。”
“朕總覺著,允懷王領兵入城,到底是魯莽了些。”
多年未見,對這位皇兄的心思,他仍舊難以把握,不禁有些憂慮。
“陛下,聖旨既下,君無戲言,不可收回。懷王此舉,純為亡妻報仇雪恨,情有可原。依奴才之見,若懷王府真有悖逆之心,以其勢力,豈會至今按兵不動?”
高潛林低聲道。
“朕亦深知,但懷王主動請纓,難免令人忐忑。”
“確實,懷王此行,除卻為王妃複仇,更欲借此向京城諸人示好,表明陛下並未對懷王府心存芥蒂。”
高潛林剖析道。
“但願一切如你所言。”
元慶帝擺擺手,欲起時忽感雙膝無力,幸得高潛林反應迅速,將他穩穩攙扶。
“陛下日夜操勞國事,恐是太過勞累了,還望保重龍體,早些安歇。”
高潛林提醒道。
“哎,當真有些老,身不由己了。該好好考慮一下未來之事了,扶朕去寢宮吧,不,今日去皇後坤元宮,老夫老妻的,已經許久未好好相聚了。”
“遵命,陛下,奴才即刻安排。”
高潛林隨即吩咐下去,親自攙扶元慶帝前往皇後寢宮。
一切安排停當,高潛林步出大殿,仰望滿天星河,深吸一口氣,旋即見下方走來的齊司。
齊司身攜禦賜金牌,隨時可覲見皇帝,宮中無人敢阻攔。
一見高潛林,齊司連忙上前
“高大人,請即刻稟報陛下,齊司有緊急事務求見。懷王適才造訪寒舍,其言辭之間,似有意引軍入城……”
“齊大人,此事陛下已然知曉,並且,乃陛下親允。”
高潛林沉聲回應。
“什麼?陛下怎會如此糊塗……”
“齊大人,此話我權當未聞,若有下次,恐身首異處,不是什麼話都可以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