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看,笑什麼笑,戇伐儂?”唐方被他看得臉又紅了,想到這家夥在磁懸浮上的話,趕緊低下頭。
“我開心呀。”陳易生很想咬一咬眼前她通紅的耳朵,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湊在她耳邊低聲問了一句討打的話,“那個——你上次的傷好了嗎?”
唐方狠狠踩了他一腳,白了他一眼,索性轉過身去拉著欄杆不睬他了。
陳易生笑著貼上她的背,下巴枕在她肩上:“我這樣像不像地鐵色狼?”
“不像。”唐方胳膊肘頂在他胸口輕聲嘀咕了一句,“你本來就是個大色狼。”
陳易生乾咳了兩聲,離開了她一點,趁著地鐵轟隆隆的響聲,又笑著說:“真奇怪,怎麼離你遠一點誘惑力反而更強了,好像橡皮筋拉得越長彈力就越強——”
“拉斷了才好。”唐方忍住笑。
“斷?你也太狠了吧。”陳易生苦著臉,“怎麼我回來後你對我反而不好了,我在非洲的時候你倒天天說很多好聽的。”
“距離產生美。”
“我現在不美嗎?你看看機場裡那麼多人,誰有我好看?”
“臉皮太厚看不出美了。”
“我隻是習慣說實話而已,怎麼叫臉皮厚呢。”
“不隻臉皮厚,還卑鄙無恥下流。”
“下流是好事啊,我怎麼卑鄙無恥了?”陳易生忽地笑起來,“廣東人說這句話就會比你多說兩個字。”
唐方回頭看了他一眼,有點好奇:“哪兩個字?”
陳易生一口不太標準的粵語:“卑鄙無恥,下流賤格。”
唐方笑出聲來:“你倒蠻有自知之明的。”
“喂!”陳易生氣得想咬她一口,礙於大庭廣眾之下,隻好磨了磨牙,委屈巴拉地一臉哀怨,“你就仗著嘴巴厲害欺負我。”
唐方趕緊收了笑容,一本正經地警告他:“不許撒嬌,不許嘟嘴。”
陳易生眨了眨眼,感覺自己的大殺招被揭穿了,可是被他的糖欺負的感覺還真酸甜。
出了地鐵站,唐方開了一輛摩拜,一輛小黃車:“我們一起騎車回去吧,你要騎哪輛?”
陳易生看看馬路上來來往往的共享單車,興致勃勃地選了摩拜:“這個看起來高檔一點,我的第一次就交給它了。”
“你從來沒用過共享單車?”
“沒啊,看起來蠻好玩的。來來來,你幫我拍一個視頻啊,我要發朋友圈,看看有多少個讚。”陳易生跨上車,兩腿一伸安然落地,放了心,再低頭看了看,斜角度貌似看起來腿還挺修長的。
“這也值得你炫耀?”唐方哭笑不得,還是取出手機對準了他,“好了嗎?一二三——”
陳易生高高興興地騎出去十幾米,一定要看一看唐方把自己拍得帥不帥。唐方笑得不行:“美死你了。”
“嘖嘖嘖!”陳易生捧著手機直樂,“怎麼有人騎個自行車也這麼帥呢!快發給我!”
“回去再發,熱死了!”唐方簡直要暈過去了,她知道這人自戀又自大,但是自戀成這樣,她還真沒想到。
好在愚園路兩側的懸鈴木盛夏裡密密地在空中接了吻,綠蔭下有風,騎著車還真不覺得太熱。
唐方騎在前麵,一路聽著陳易生時不時地在後頭“嗨!”“o!”“儂好呀!”隻當他在逗自己,本著安全行駛的原則堅決不理他,到了紅燈處停了車,一轉頭,陳易生倏地刹停在她身側,一臉失望地抱怨:“摩拜的車友也太冷漠了!”
“噯?”唐方一時沒回過神來,車友是個什麼鬼?
“我一路都在和騎摩拜的人打招呼,很熱情的sayhi,他們竟然都不理我!一個笑的人都沒有!”陳易生難掩失望,“好歹都是車友,怎麼這麼冷漠呢?還是我們玩越野的車友好,哪怕是不同車型的,交錯而過也會互相致敬啊——”
唐方深深地歎了口氣,無奈地看向前方的紅綠燈,烈日下的斑馬線上,行人都戴著冷漠的麵具,匆匆而過,躲在樹蔭下的騎車人,一臉的不耐煩,唐方不記得小時候這個城市裡的人們會不會微笑著和其他人打招呼,弄堂裡的鄰居也許會,但現在就算在同一個辦公樓裡同一座電梯裡,除了同事,誰又願意給彆人一個微笑一聲招呼呢。她的男朋友,是真的很傻真的很天真了。
陳易生看著唐方出神的側臉,似乎也覺得自己有點傻,蹬了蹬地,靠近了一點她的小黃車,卻見他的糖忽然轉過臉來,笑得比烈日還熱情。
“嗨,帥哥,這麼巧,我們停在同一個紅綠燈前,有空請你喝一杯嗎?”唐方眨了眨眼,“這世界上怎麼會有人騎個自行車也這麼帥呢?”
綠燈亮了,陳易生的笑聲穿過滾燙的馬路,灑落在夏日的綠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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