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茸上完後還剩三道菜一個甜品。酒還未儘興,陳易生在中島台上擺開茶海,開始燒水泡茶:“吃和牛前我們中場休息一下。”
方敏儀站了起來:“老頭子老太太才喜歡喝茶,我不喝。哥,我去外頭呼吸呼吸新鮮空氣,牛排來了你發消息給我啊。”
伍薇趕緊跟著站了起來:“我陪你去吧,正好我也想去花園轉轉,剛才進來的時候沒來得及好好看。”
方少樸抬起眼:“她去抽煙,你去乾嘛,讓她去。”伍薇看看兩兄妹,默默坐下。
方敏儀撅著嘴踢踏著自己的愛馬仕拖鞋出了門。
小宋把餐桌上餐盤骨碟餐布刀叉收了,改換成則武瓷的純白暗菱紋格方餐盤兩件套,配上造型彆致的黃銅刀叉勺和亞麻暗菱紋的雪白餐巾,按照唐方教的,換下換上,都微微笑著鞠個躬。
伍薇道了謝,忍不住伸手摸摸內凹的叉柄,卻是溫熱的,她好奇地看了一眼唐方,方少樸卻轉過頭開了口:“這黃銅刀叉是菊地流架的作品,手工製作的。”
受寵若驚的伍薇低聲問:“很貴吧?”
“還好。”方少樸垂眸加了一句,“好的東西,美的東西,不能用錢去衡量。”
“哦。”伍薇有點狼狽,手裡的餐布展開又疊起,疊起又展開,心裡卻隱隱有點高興,眼角忍不住瞄向隔了一個座位的未婚夫。
老李喝了一口茶,眼睛發亮:“易生你這個家夥居然私藏了天心寺的岩茶!還有沒有?”
“有。”陳易生笑眯眯地抬起頭,“你想也彆想。”
“一小撮也行,一小小撮!”
“今天的茶渣你拿走。”陳易生笑得豔若桃李,話卻冷若冰霜。
唐方對茶和咖啡都不精通,見其他人也一臉好奇,又想著老李幫了葉青的大忙,忍不住開口詢問:“岩茶雖然難得,你分一點點給老李眾樂樂不也挺好?”
事實證明此人絕對比她更摳門,陳易生朝著唐方連連搖頭:“糖啊,我這包茶太珍貴,留著咱們倆慢慢喝。”
唐方無奈地對老李聳聳肩攤了攤手忍著笑:“不好意思啊。”
方少樸忍不住插了一句:“武夷山天心寺不是早就不出茶了嗎?這茶是什麼時候的?”
陳易生得意地看了他一眼:“天心寺是早就不出茶了,因為那幫和尚根本不懂茶,糟蹋了那棵老茶樹。但他們廟裡有那麼一位是特彆懂特彆會的,前幾年還俗了,專門負責打理那棵大紅袍,算是承包,也省得什麼亂七八糟的官兒都去廟裡要茶。”
“這人脾氣特彆古怪,隻種茶喝茶絕對不賣茶。”老李跺了好幾下腳,氣得不行,“我去年特地去天心寺修禪修了一個月,在廟外找他各種套近乎,一說到買茶,好家夥,立刻吹胡子瞪眼睛把我給趕出門,就喝著一次!不對啊,陳易生你那次才待了三天,你怎麼搞得到他的茶的?!”
唐方笑著說:“越是彆人沒法子的事,他就偏偏最拿手。”
“還是我糖最了解我。”陳易生洋洋得意又遞給老李一杯,“請你喝還不行?”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這花和尚特彆喜歡玉。我就給他看了老岑的一些作品,他心癢癢的,給了我半斤茶去換老岑的一塊玉。”陳易生眉眼彎彎地看著唐方,“雁過拔毛,我留下一點辛苦費也是應該的,對吧?”
老李眼睛一亮:“老岑還有?!我去找他換!”
陳易生打了個哈哈:“到手我們就喝了一頓,為了拿他那新的廠房地塊送出去二兩,上次在大沙島,聽他說過年喝了一回,隻剩下最後一點要吊著命省著喝了,你去要要看。”
老李沮喪地把空茶杯推過去:“再來一杯。”
一整塊比唐方兩隻手掌還要大的鬆阪5a級和牛一小時前就從冰箱裡被請了出來,室溫下慢慢自然解凍,花紋顏色一點點變深,泛出油脂,慢慢在保鮮膜下浮做一團油花,揭開保鮮膜,脂肪分布猶如雪花般均勻。鐵板上黃油迅速溶解,一整塊和牛被溫柔地放了上去,發出滋滋的聲音,和牛周邊的肉質迅速變色,熱氣騰空而起。
唐方轉動手中的研磨器,雪白細碎的海鹽均勻撒下,木勺舀起旁邊滾燙的黃油,不停澆在和牛的表麵,海鹽迅速滲入肉質內,融為一體。
一分半鐘後,和牛在鐵板上翻了個身,微微焦黃的表麵冒出油脂和絲絲血水。唐方再撒一層海鹽,靜待了兩分鐘,開始分切。
裡麵的牛排肉呈嬌嫩的鮮紅色,直接裝盤,黑胡椒從研磨器裡紛紛揚揚而下。肉汁慢慢滲了出來,一旁燙過的嫩蘆筍更顯得翠綠欲滴。
“三分熟是陳先生和方先生、林小姐的。”
“五分熟是李總、鐘先生和沈小姐方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