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鈺住的墨香齋沒有下人,直到次日中午宋老爺找自家女兒來到此處,才發現兩人的屍體。
君知府聞訊,迅速派遣了城中最為嚴謹細致的仵作前往勘查。
經過一番細致入微的檢驗,真相逐漸浮出水麵君鈺被宋知顏所殺,宋知顏是自戕。
然而,君知府與眾人遍尋線索,始終無法解開背後的動機。
兩家人白發人送黑發人。
芴州的百姓聽聞此事,或扼腕歎息,或竊竊私語,試圖從每一個細微之處拚湊出這段悲劇的全貌。
誰也不知,在兩人身死的當夜,九天之上的落凡台畔,兩道絢爛光芒倏然閃過。
隨後,一男一女自那光芒的餘韻中緩緩顯形。
早已靜候於此的三位仙君,目光中閃爍著期待與敬仰,見那男子現身,即刻輕盈步上前,雙手交疊於胸前,深施一禮,恭聲道“恭賀長信神君,曆劫圓滿,重返仙途!”
眾人沒聽到聲音,悄悄地抬頭望去。
隻見神君的目光緊緊鎖定在一同從落凡台回歸的仙子身上。
那女子身著淡雅仙裳,輕啟朱唇“長信神君安,我是雲渺宮的雲翊。人間一遭猶如大夢一場,神君不必介懷。”
這……
幾位仙君交換了一個微妙的眼神,心中暗自揣測。
神族中人曆劫,因為凡塵過往,重返天界後,情感糾葛屢見不鮮,結為眷侶的也不少。
但長信神君不僅是神族第一戰士,還是天帝之子,他的伴侶恐怕早已被天帝天後定下來了。
就在此時,他們聽到神君的聲音。
“你明白就好。”
言罷,他身形一轉,衣袂輕揚,留給眾仙一抹孤傲的背影。
三位仙君望著說完就離開的神君,不禁相視一笑。
“不愧是長信神君,其心誌堅定,遠超神族其他人。”
“有長信神君庇護九重天,妖族的狼子野心也該消停了。”
“是啊是啊。”
長信神君曆劫情海,終得圓滿歸來,此等盛事,是神族第一喜事。
天帝與天後攜手,於九霄雲外設下盛宴,誠邀四海八荒的仙君共襄盛舉,連續三日,歡聲笑語不絕於耳,慶賀這位神界翹楚的重生與歸來。
歲月悠悠,神界兩百日轉瞬即逝,人間卻是過了兩百年。
兩百年間,山河更迭,人間早已不是昔日模樣。
人族不再對妖一無所知,妖族肆虐人間也已是常態。雖然有捉妖道士,但他們法力弱,不是大妖的對手。
幸好,神族並未置身事外,時常派仙君下凡捉妖。
人族、妖族與神族之間,竟達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既非某一族絕對的壓製,亦非放任自流,而是三者間微妙的共生與製衡。
幽冥司,閻君殿內燭火搖曳,映照著一位身著墨色長袍的男子。
他高踞於寶座之上,麵容中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目光如炬,緊盯著下方一位身著翠綠羅裳的女子。
她正與三位鬼差圍坐,嬉笑間推搡著牌九,其樂融融。
“你一個妖沒事往我這幽冥司跑什麼?靈月幽譚那麼大,連三個妖都找不到?”
男子的聲音流露出明顯的不滿。
宋悅笙巧地將最後一張牌擲於桌上,嘴角勾勒出一抹明媚的笑意。
“他們大多都想占領人間,攻打九重天。似我這般,偏愛逍遙自在的妖太少了。更何況,他們陸陸續續都離開了靈月幽譚,跑去其他地方隱居了。就你這裡還算清靜。”
言罷,她站起身來,綠色的衣裙隨風輕擺,如同春日柳,在這幽暗的環境中顯得格外突兀。
宋悅笙眼眸輕抬“再怎麼說我兩百年前也幫你穩住了夏方知,讓你這幽冥司免受更大的破壞。嚴禮墨,做人講究知恩圖報。你身為閻君,難道要忘恩負義?”
兩百年前,身為人的景秋蝶病故。
夏方知追到幽冥司,找不到她的魂魄,憤怒地在忘川河破壞。
恰逢宋悅笙在鬼市閒逛,聽到孟婆人間曆劫而歸。她心裡好奇,準備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