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天君匆忙跪下,單膝跪地行禮“公子受驚了。屬下護衛不利,請公子責罰。”
孫原沒有動彈,仍是癡癡望著夏語冰的屍體,默然無語。
心然默默注視著孫原的側臉,緩緩道“星君且出去罷,讓他靜一靜。”
星天君微微點頭,隨即起身,轉身刹那又看向夏語冰的屍體。
“將他葬了罷。”
孫原突然發出了聲音,語氣清緩柔和。
星天君再度躬身行禮,將屍體緩緩抱了起來。
心然心知孫原動了惻隱之心,隨即道“將殘陽劍一並葬了。”
孫原聽了,隻是微微一笑。
世間總有一個人,不需言語、不需動作,便知他心裡所思所想,這便是他人生的幸運。
星天君出去刹那,董真便匆忙衝了進來。
她神色慌張,拆去發飾的長發散如烏雲,明亮的眼睛裡竟然有了幾分慌張。
“青羽……”
她話音未起,便被孫原打斷“我不妨事。”
她駐足,打量孫原一下,臉上放露出緩緩笑意“無事便好。”
她望向心然,心道你這傻子,有然姐在此,他又哪裡能受傷呢?
心然抱了孫原的大氅,走過來給董真披上“你這模樣也不怕被人看了去。”
董真一愣神,才發現自己竟是穿著單衣便衝了過來,一副素顏模樣,方才星天君出去竟是頭也不敢抬。
“然姐……”她臉上一紅,便垂下頭去。
“還是真兒擔心你。”
心然一笑,轉身去推孫原的輪椅“今晚換個地方休息罷。”
孫原望著地上的血跡,生死刹那,心中說不出悲憫,竟忍不住說出一句
“世間朝暮、人間生死,到底由不得人做主。”
“你又動了惻隱之心了。”
心然無奈地搖了搖頭,望向孫原的眼睛裡滿是嗬護。
緩緩步入亭中,寒風夜吹,空氣中還有夏語冰凝聚的犀利劍氣,殺氣猶在。
“原來,我隻想著和雪兒、然姐你們在藥神穀長此終老。卻想不到,前半生救人,後半生殺人,算不算是一種造化弄人?”
心然搖了搖頭“青羽,你便是這點最不好,心思太多。想想當初,若不是你,也許黃巾軍現在還在和大漢廝殺,那麼多人在太行山上孤苦無依,易子而食。”
“世間沒有那麼多選擇來任你自由,如當初劍聖前輩所說,世為秋水我為萍。你能做到如今這般模樣,已是最好了。不要太過苛責自己。”
她的手緩緩撫過孫原的頭頂,如此溫柔。
天空明月高懸,清光冽冽,一地流瀑。
有些微寒意,透過衣袍,刺入肌膚。
心然輕聲道“休息休息,還是早些入睡罷。”
孫原搖了搖頭,突然道“真兒,你還從未聽過然姐唱歌罷?”
董真愣住,點頭道“嗯,紫夜一直說然姐歌聲很美,卻從來沒有機會……”
心然的一雙明眸,睫毛輕輕顫動,從三年前離開雒陽開始,她就沒有再唱過歌。她輕輕一笑“好,想聽什麼。”
“《南有嘉木》罷……”
這是孫原寫給李怡萱的歌,董真和心然互視一眼,孫原已經很久沒有主動提起李怡萱了。
金烏東出兮駐扶桑
玉宮蟾桂兮著西降
南有嘉木兮彆枝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