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痛心疾首問唐延年“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延年無話可,請父親責罰。”唐延年巍然不動,沒有絲毫服軟之意,將自己手中的竹條又往前遞了幾分。
侯爺看著唐延年那張與他極為相似的臉,驀然想起了年輕時的自己,他也是和她一般倔強、固執,不肯低頭。
侯爺歎了一口氣,正欲作罷,二夫人的眼睛便又紅了。
她哀嘁道“元娘在外吃苦多年,原是三娘不該在外和她有爭執的,挨了她的打也是活該,我這就回去好生管教,不叫侯爺為難。”
唐延年算是看明白了,二夫人是在以退為進,步步緊逼。
唐延年心一橫,閉上眼,對侯爺道“父親,打吧!”
她渾然沒有一絲一毫畏懼的樣子,侯爺有些遲疑,手伸向了竹條,他握在手中,遲遲下不了手。
“且慢。”
大夫人的聲音傳來,她身後還跟著五娘子。
五娘子驕傲地看了一眼唐延年,目光略帶鄙夷落在了三娘子身上。
她嗆聲道“三姐姐在外不是挺厲害的嗎?怎麼一回家就哭哭啼啼了。”
“五妹妹為何要對三姐姐這般咄咄逼人。”四娘子楚楚可憐地說。
五娘子撅起了嘴,臉也跟著一沉“咄咄逼人的是你們吧?你若對唐延年不服氣,你在家裡怎麼鬨都行,偏要在外麵丟人現眼,就連她不是父親血脈這種話都說出來了,你們還倒打一耙。”
“她當真說了這話?”侯爺詫異地看著五娘子,目光又遊離不定審視著三娘子。
五娘子冷聲道“父親,我從一開始就不喜歡唐延年,你覺得我會平白無故幫著她冤枉三姐姐?”
“行了。”大夫人嗬斥了五娘子一聲,又給她使了個眼色,“沒大沒小,退下!”
五娘子有些不甘心退後,狠狠瞪了一眼三娘子和四娘子。
大夫人對著侯爺緩緩一禮“常言道,子不教,父之過。延年初來順天府,不知規矩禮法,在外失了分寸,固然有錯,但錯的更是為人父母,未儘本份教化子女。但錯便是錯,延年的錯,長公主已經罰了。”
“大娘子的意思是,這都是侯爺的不是了?”二夫人揶揄問道。
大夫人看著二夫人,一字一句道“三娘子當眾質疑侯爺血統,又是誰的錯處?”
“夠了!”侯爺有些無奈地嗬斥了一聲,他扶著額頭,縱然他縱橫沙場,金戈鐵馬,刀光劍影,也沒此時的情景讓他心煩意亂。
他瞥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唐延年,又看著低著頭,唯唯諾諾的三娘子,又掠過靜立一旁巍然不動的四娘子,他長歎一聲。
“延年去祠堂跪著。”
“父親,明明是她們……”五娘子憤怒地指著三娘子等人要控訴。
大夫人卻扯了扯她的衣袖,對著她搖了搖頭。
侯爺又有些心虛,他又看著三娘子道“今日延年打你,你也要吃點教訓,以後在外要牢記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
他略帶疲倦地擺了擺手“行了,你們二人回去抄女則和女誡各一百遍,交由大夫人查看。”
“這不公平!”五娘子嚷嚷著。
“令嘉!”大夫人重重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五娘子垂下頭,心有不甘地剜了一眼三娘子等人,跟在大夫人身後出去了。
唐延年跪在祠堂,她看著唐家祠堂的列祖列宗,縱然她把牌匾瞧了個遍,其中卻沒有她阿娘的名字。
她阿娘在鄉野苦了一輩子,終是熬成了一抷黃土,最終,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終於忍不住濕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