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有些複雜地看了唐延年一眼,他輕輕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延年,這京都繁華大道,多得是聰明人。”侯爺道。
唐延年不置可否,她含笑看著侯爺,故作聽不懂又乖順的模樣“女兒受教。”
侯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好生休息吧!”
唐延年恭敬俯身一拜“女兒告退。”
三娘子和四娘子也跟著齊聲道“父親和母親早些安置,女兒也告退了。”
侯爺立在窗前,目送著唐延年的身影遠去。這是他頭一次這樣凝視著這個女兒,他恍惚間也意識到,他的確是忽視了她許多年。
以至於到現在,侯爺都不知道唐延年是個什麼樣的人。
某種程度上,這也是他作為父親的失職。
侯爺有些惆悵的歎了一口氣,二夫人走到侯爺跟前,替侯爺披上了披風,柔聲道“將軍切莫傷懷,小心著涼。”
她沒叫侯爺,反而叫的將軍。
這稱呼難免讓侯爺想起了往昔在戰場上的崢嶸歲月,人人都羨慕他能有左膀右臂,大夫人出身世家,名望極高,若非她眼光獨到,他也不會選擇投身當今聖上麾下。二夫人曾在戰場上救他性命,她為首富之女,傾儘身家,為他籌集軍費,助他平步青雲。
縱然,人人都笑他府中二位夫人並立,嫡庶不分,但若沒有這兩位夫人,恐怕,也沒有他的今天。
侯爺歎了一口氣,他將二夫人攬入懷中“蓉兒,我這一生,到底是辜負了許多人。”
二夫人低垂下眼瞼,她當即就明白了侯爺心中惆悵之事,她柔聲寬慰道“侯爺,亂世不由人。您先前也是找過元娘她們的,隻是那些鄉下親戚奪了您在鄉下田地財產,怕咱們追究,說了謊話,這才延誤了多年罷了。”
“延年……”侯爺心事重重說了唐延年的名字,他低聲道,“女兒大了,不好教了。”
二夫人歎了一口氣,沒有再接話了。
她看著侯爺,眼神很柔“睡吧!侯爺。”
“我把聖上的恩封給了延年,你當真不怨?”侯爺微微轉身,直視著二夫人。
二夫人怔了怔,她無奈笑了笑“果然瞞不過侯爺,自然是有些不服氣的,可仔細想來,若非如此,侯爺也沒有旁的兩全之法,侯爺在我和大夫人之間兩相為難,定哪個女兒都是要家宅不寧,因此,蓉兒可以體諒侯爺。”
二夫人風韻猶存的臉上眸光異常清澈明亮,一如她少女時一般,滿心滿眼都是她心裡頭的郎君。
侯爺輕輕抱住了她,緩緩閉上了眼睛“平定一生何其有幸,得遇蓉兒。”
另一邊,大夫人正在寺廟裡敲著木魚,五娘子歪歪扭扭坐在蒲團上打盹,她的頭猛的一落,又驚醒過來。
五娘子睡眼惺忪看著大夫人,央求道“母親,我困了,菩薩肯定知道咱們的誠意了,我們還是先回去睡吧!”
大夫人充耳不聞,口中喋喋不休念著佛經。
五娘子覺得有些索然無味,她打量著大夫人,悄悄的起身,拉開了禪房的門。
外頭月色皎潔,但仍有些清冷。
她抬眼望去,一名清秀的郎君正跪在禪師的門口,身板挺得筆直。
他一字一句道“弟子已讀佛經數卷,通曉其義,然,弟子心中所求之事仍舊不明,懇求師傅為弟子剃度。”
“施主,你出身司家,本可以入世求道,為何執著於出世之法?”禪房內傳來聲音。
“司玉曾對著家中的梅花苦思數日,卻依舊無所得。朝堂之事,也並非司玉所求之道,求師傅成全。”男子朝著緊合的木門拜了下去。
五娘子好奇地看著男子,她湊近了,這才看清楚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