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兄弟,唐鼎的長相要比唐延年更像平安,尤其是下巴,他這樣低著頭對著唐延年拜,有一瞬間,讓唐延年以為自己看到了平安。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她彆開了臉,爽朗一笑,揮了揮手道“小事一樁,你彆放在心上了。”
她笑著笑著,嘴角便愈發覺得苦澀,她不知該如何對唐鼎去講,隻能掀開了轎簾緩解尷尬。
可就是這掀簾子的瞬間,她看到一個小女娘靠在樹上小憩,小女娘也朝著她這邊看了過來,唐延年吃了一驚,放下了簾子。
“是她。”她低眸暗暗道。
是卓韻。
她隻見過她一次,卻記憶猶新。
“阿姊認識?”唐鼎問道。
在唐延年看卓韻的時候,唐鼎心中好奇,也跟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他心中隻覺得這小女娘模樣不錯,氣質也是個不錯的,倒是沒有旁的想法了。
“嗯,一麵之緣。”唐延年道。
“那去打個招呼?”唐鼎直接問。
“這……”唐延年露怯,她輕輕擺了擺手,“也就是見過一次,算了算了,沒準人家已經不記得我了。”
她說完,放下了簾子。
可沒過一會,春綠走到了她的簾下,喚她道“娘子,有位女娘說與你相識,送了你一樣東西。”
“女娘?”唐延年又驚又喜,她喃喃自語道,“莫不是她?”
她想想也是了,此番來接大夫人的陣仗不算小,馬車上也掛著府裡的稱謂,想必她看到卓韻的時候,卓韻也應該看到她了。
唐鼎趕緊讓馬車停下,春綠趕緊將那陌生女娘給的荷包遞給了唐延年。
唐延年接過了荷包,她看到荷包上是用絲線繡的翠竹圖,竹葉搖曳,中空有節,淩霜傲雨。
荷包的下方繡著兩行小字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唐延年抬眼看去,眼前並沒有卓韻的蹤跡。
但她知道,卓韻記得她,不僅記得她,她還想用此物激勵她。
隻是,她卻看不懂這詩詞之意。
她幼時雖有侯爺啟蒙,後也是在鄉學竊學了幾年,但到底根基不夠,一些意義深重的詩詞歌賦她也所知甚淺。
她坐回馬車之中,示意馬車繼續朝前走。
她疊著手,心中思量了片刻,索性坦蕩地將荷包遞給了唐鼎,說道“有勞你給我解釋一下。”
唐鼎愣了一下,不確定問道“阿姊是想問這首詩的意思?”
“嗯。”唐延年點了點頭。
唐鼎微微一笑,回答道“這首詩是形容竹子緊緊紮根在青山上,一直頑強的生長著,即使麵臨風吹雨打,也不輕易屈服。”
他徐徐講著,很是耐心,聲音也是娓娓道來那種。
他這樣又讓唐延年想起了平安,平安在世時,唐延年也喜歡搗鼓一些聽來的詩句,在她們那個簡單的小院的石磨旁,她一邊磨著豆腐,一邊問平安。
平安總是很是耐心,笑著給她一句一句的翻譯,她悟性極高,往往總是平安講了她就能懂。
每每此時,平安總是一臉惋惜“若阿姊不是為生計奔波,能夠潛心向學,造詣應不輸於我。”
隻可惜,女子在亂世裡,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她縱然想讀書,想知經義,想要知世事,明事理,但卻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