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延年的心柔軟了下來,她對著寧安行多安慰了一句“寧小郎君,我少時在鄉野,父親還尚未跟隨聖上平定天下,他曾在屠狗賣漿時同我說過,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韌不拔之誌。我是女子當如此,你為男兒,也能心誌堅毅,不為境遇所困。你能走到今日不易,但往事暗沉不可追,來日之路必光明燦爛。”
她說著,深深看了一眼唐延年,眼裡都是勉勵和希冀。
寧安行笑了笑“我聽阿姊的。”
他的眸光堅毅了一些,暗暗打量了一眼唐延年。
若他不能走出一條路來,又如何能夠堂而皇之迎娶他鐘意的女娘呢?
“返程吧!”唐延年道。
她有些生疏的上馬,但再也沒有了先前的猶疑和畏懼。自打她在朝堂上見過太子,她心裡邊就有了新的希望。
有這樣的儲君,大齊國富民強,指日可待。現在,她隻需要儘快趕回去,做她該做的事。
唐延年和寧安行一路急切趕路,怎奈路上下起了大雨,雨下得嘈雜,縱然他們身披蓑衣,戴著鬥笠,在這滂沱大雨中,也是無濟於事的。最難的倒不是身體受不受得住,而是路也變得泥濘起來,甚是難行。
她對騎馬還不是特彆嫻熟,馬蹄在泥中行走也容易打滑。
寧安行揮掉了臉上的雨水,很是焦灼地看著她“阿姊,等雨停了再走吧?”
唐延年搖頭,她大聲道“父親隻給了三日機會,若不能按時趕回去,那就是上千條人命啊!”
“好!我陪你。”寧安行的眼眸中浮現出了一絲狠厲。
從前,他做什麼,到底都是少年心性。少年一般的形骸放浪,少年心中的那股被偏見捆綁住的不甘,但現在,他卻在一瞬間意識到,他不能像以前那般了,正如唐延年所言,那是上千條人命。
他要竭儘所能,保住那些人。
“駕!”唐延年勒緊了韁繩,厲聲一叱。
馬蹄濺起了泥土,她的眸光堅毅,帶著一股決然的勁頭往前走去。
忽然,馬腿深陷泥中,馬前失蹄,唐延年從馬上掉落,千鈞一發之際,寧安行飛身接住了他,他牢牢墊在了唐延年的身下。
“你沒事吧?”唐延年慌忙爬起,緊張地看他。
寧安行笑了笑,語氣輕鬆地道“沒事。”
事實上,他在點燃烽火台之時就挨了軍仗,緊接著又一路奔波回京麵聖,眼下又是冒雨前行,渾身上下又都被雨淋濕了,這一來二去,傷口就裂開了,甚至,開始流膿潰爛。
唐延年扶起寧安行,寧安行起身之際,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他用自己的劍撐了一下,這才穩住了心神。
“寧安行,你怎麼了?”唐延年皺起了眉頭。
寧安行的發絲散了下來,臉色也有些蒼白,他側眸,朝著唐延年燦爛一笑“我沒事,咱們繼續趕路。”
唐延年的手探向了寧安行的額頭,寧安行正欲閃躲,但唐延年的手已經貼了上來。
“怎麼這麼燙?”唐延年不安道。
寧安行怔怔看著她,她的手很涼,可那一瞬間,就讓他有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渾身都像帶著一股熱流湧過一般,有一股酥麻感湧向了他,他的呼吸都慢了半拍,心跳都跟著緊張了起來。
“沒……不妨事。”他緊張到結巴了起來。
唐延年垂下了眼瞼,似在思考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