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全不敢看她的眼睛,他低下頭,輕聲道“此事與郡主無關,郡主還是……”
“我問你誰乾的!”唐延年厲聲打斷了金全的話。
“郡主,您還是莫要為難小的,小的也隻是奉命行事。”金全唯唯諾諾道。
“奉誰的命?”唐延年逼問他。
她自然是知道的,金全是侯爺的副將,是他的隨從,是他的心腹,金全自然隻會為侯爺辦事。
可她依舊有些不見黃河不死心。
“郡主,有些事,也不是全憑侯爺的心意,侯爺也有他的難處。”金全委婉道。
唐延年的眼中溢出了一絲嘲諷“難處?他有什麼難處?”
她瞪了一眼金全,直接衝向了侯爺的營帳。
金全看得是觸目心驚,和唐延年打了這麼一陣子的交道,他也算是知道了唐延年的性子,她平日裡看起來是侯府幾個女娘裡最好說話的,但她若真的倔脾氣上來了,那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
金全招呼那幾個小兵道“務必要把侯爺交代的事辦妥,我去看看郡主。”
金全說完,也跟著跑去了營帳。
侯爺見唐延年氣勢洶洶衝進來,他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他板著臉道“是何人教你膽敢這樣放肆的?”
“是父親殺了王大頭他們?”她單刀直入的質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侯爺反問她,他嗆聲道,“你與這賊匪才相處了幾天?你莫不是想為了他們,要殺了為父不成?”
“侯爺!”她的聲音帶著恨意。
她直直盯著侯爺“侯爺讓我去請他們,就是為了不動兵戈,讓他們卸下防備受死,侯爺利用我的時候,可有拿我當過女兒?像我這樣卑賤的人,如何敢喚您這樣高高在上的侯爵為父親。”唐延年譏諷道,話也越說越銳利。
金全見父女對峙,當即勸道“郡主,侯爺也不想這樣的,隻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聖上的意思,侯爺不能不照辦啊!”
“聖上的意思?”唐延年眼中的譏誚之意越來越濃,她盯著侯爺,冷聲道,“我看,是侯爺為了推卸責任的借口吧!聖上的旨意是我傳回來的,聖上的口諭是我帶的,聖上何曾說過要他們的性命?是侯爺揣度聖意,妄想邀功而已。”
她說著,步步緊逼,直視著侯爺“您已經坐到侯爺的位置了,放眼京都,都沒幾個人能被封為侯爵,世代封蔭,如此潑天富貴,您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連他們那幾個苦命之人都不願放過?若不是親眼所見,我當真不敢相信,你就是那個少時抱著我胸懷天下的唐樓九!”
“你放肆!”侯爺嗬斥著,一巴掌落在了唐延年的臉上。
他有些顫抖地收回了手,嘴巴動了動,籲出了一口氣,但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侯爺閉上了眼睛,長籲了一口氣“在你心裡,本侯就是這般為了官途不擇手段之人?”
“難道不是嗎?”唐延年犀利地反問,她一字一句道,“若非如此,平安和益壽之死,你為何不查?還不是因為你心知肚明,怕牽涉出了大夫人或者是二夫人,又怕引出了哪個大人物。王大頭他們對你而言,的確是無足輕重,也就是區區三條賤命而已,那平安和益壽呢?他們是你的親生骨肉,你不也是對他們的生死置之不問嗎?”
“郡主,少說兩句吧!”金全出言勸阻。
“讓她說!”侯爺用力地一揮衣袖,他盯著唐延年,“本侯倒是還想看看,你還能說出什麼樣大逆不道的話來。”
“既然侯爺想聽,那我當然是要說的,若非侯爺自私自利,妄想同享娥皇女英的齊人之福,既要大夫人的尊貴,又要二夫人的溫柔體貼和錢財,府中怎會鬥到如今這般田地?侯府之中,兄弟不睦,姊妹嫌隙,都與您有著莫大的關係。如今,您官運宏途,自是怡然自得,但您,從來就不是好夫君,也不是什麼好父親。”
“好!好!好!”侯爺連說了三個好,他靜靜看著唐延年,“你可算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了,想來,你前陣子裝的委屈又可憐的,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我隻當你入京後,是真的懂事了不少,也收了你從前的棱角,而今看來,你不過是演給我看的罷了!你依舊是頑劣不堪,不堪教誨。”
“是!我就是這樣,侯爺又能怎麼樣呢?侯爺有我這樣見不得人又不體麵的女兒,是打算把我關在宅院裡,讓我困頓一生?還是要神不知鬼不覺找根麻繩,將我勒死,也好全了侯爺的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