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子知道，從她喜歡上司玉開始，就終會有什麼一天的，她的神色平靜，還有一絲解脫。
大夫人先前也察覺到了一絲苗頭，但她自己從來都不敢往這個方向去想，她一向都覺得，自己的小女兒是不諳世事的，她根本不會動了塵心。
她眸光克製看向了三娘子，但手卻在隱隱發抖“你真的親眼所見？”
三娘子畏懼地低下了頭，她的目光閃爍，死死咬著唇，不願意開口。
四娘子推搡了一下她“你快說話啊！”
三娘子依舊低著頭不吭聲，她憋著眼淚，就是不住的搖頭。
“真沒用。”四娘子有些惱怒，她當即接著道，“就算三姐姐不肯指證也沒關係，五妹妹究竟和那司玉進展到了哪一步，五妹妹自己心裡清楚。這世上本就沒有不漏風的牆，五妹妹見司玉，府上那麼多雙眼睛，我就不信沒有旁人看見。既是家事，為了家風清白，大夫人若心中無愧，那便就讓我阿娘審問一下仆從，一切便都水落石出了。”
“我親自查！”大夫人氣勢洶洶道。
“不必查了，也不用再為難三姐姐了。”五娘子淡淡開口了。
“你說什麼？”大夫人回頭看著她，她看著五娘子，“茲事體大，不是你任性的時候。”
“我是喜歡司玉。”五娘子靜靜開口。
這個一直埋藏在她心裡的秘密，在她說出來的這一刹那，她竟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解脫。
她靜靜看著大夫人，嘴角泛出了一抹笑“阿娘，喜歡一個人，真的有錯嗎？”
大夫人喉間一哽，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五娘子。
五娘子接著道“我與司玉之間清清白白，像他那樣的謫仙，連卓韻這般滿腹詩書的女子他都看不上，又如何瞧得上我？從頭到尾，隻是我一個人的一廂情願罷了！”
她說著，轉過了身，靜靜看著二夫人。
“至於您，您去雲台山，不就是認為我與司玉有私情，想要看看我見到司玉，可會露出什麼馬腳，以此來挾製我阿娘。”
“我就是想去禮佛罷了！我怎知你存了這般心思呢！”二夫人再次狡辯。
五娘子朝她笑了笑，也沒有反駁她“我對司玉的心思，我敢承認，惹出了禍事，我也願意承擔，您敢嗎？”
二夫人見她眼神犀利，她強行穩住了心神，逞強一般說道“我有何不敢的？”
“您是敢啊！敢到自己籌謀的事情都不敢承認！”五娘子譏諷道，她笑了笑，“一府二妻，我阿娘固然是沒臉，可你呢？就算你想千方百計抓我的把柄，你也不能越了我阿娘去。隻要我阿娘在，你就永遠都要輸我阿娘半頭。”
四娘子搶在二夫人前頭辯駁“五妹妹既然說自己惹了禍事敢認，你如何認？若你追著司玉跑的事情傳了出去，我與三姐姐也就罷了！你的二姐姐在夫家該如何做人啊？”
“你們這些人，真是沒意思。”五娘子的神色很是漫不經心，她帶著吟吟笑意看著四娘子，“你們母女幾個人的把戲我都看明白了，總不過是慫恿三姐姐出頭，你來做好人繼續煽風點火，出了事再有二夫人柔柔弱弱來遮掩，這般配合著下來，你們還是體麵人。”
她說完，直接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剪刀。
大夫人看到她的動作，心頭一驚，她驚慌道“嬌嬌，你彆衝動。”
“阿娘，我不是衝動。”五娘子神色平靜道，她靜靜看著大夫人，眼中已經沒有了過往的稚嫩和銳氣了。
她揚唇一笑“阿娘，從小你就教我，咱們身為女子，也得自有一番天地。我對我的喜歡十分坦蕩，也不覺得這份喜歡會令我蒙羞。然，我的心意卻不為這世道所容，為了不牽連其他姊妹，我願意出家。”
她說完後，真的就一剪刀剪斷了一小撮頭發，大夫人什麼都顧不上了，她衝上前，用力握住了五娘子的剪刀。
“嬌嬌，阿娘對你太嚴厲了。無妨，你喜歡誰都無妨，阿娘不說你了，阿娘幫著你去提親。”大夫人說著，眼淚就落了下來。
她以為這是二夫人送上門的過失，她一心要趁此機會，打壓二夫人，坐穩這侯府的第一夫人，但她卻從未想過要因此將五娘子折進去。
“阿娘，你放手。”五娘子眸光帶著淚，隱忍地看著大夫人。
大夫人輕輕搖了搖頭，手卻握卻緊，鮮血順著她的手掌濺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