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回了府,官袍都沒脫下,就匆匆趕來了大夫人的宜合院。
曾經,同僚都羨慕侯爺坐享齊人之福。
可這齊人之福,尋常人也難消受。
侯爺心下有些煩躁,他看了一眼大夫人,脫口而出便問道“這又是怎麼了?”
自然是他知道了唐延年與雲水止的那件事傳了出來,這麼大的陣仗,定然是又起了波瀾了。
他又焦灼道“你們這一個個的,就不能消停會嗎?”
大夫人已經習慣了,她神色如常,平靜安詳得如同佛堂上的神像,無喜無悲。
她低垂下眼瞼,恭順道“侯爺還未問是何事。”
侯爺直接就衝著大夫人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還能有什麼事?你身為這侯府的當家主母,怎能縱容孩子們在外麵這般不知分寸?如今,被雲家退婚,日後,還怎麼議親啊?我把後宅交給你,你就是這樣替我管著的?”
四周的仆從的紛紛垂下了頭,不敢牽涉其中。
唐延年看著大夫人,心中忽然有些憐憫。
曾經,大夫人又何嘗不是侯爺千辛萬苦才娶進來的名門貴女,如今,卻不過是束之高閣的物件。
閒來無事時,那是裝點門麵用的。若真起了一點風吹草動,那便顯得無趣又無用。
“侯爺教訓得是。”大夫人沒有辯駁,隻是低下了頭。
侯爺摘下了帽子,極其自然的遞給二夫人,走入大廳,坐在了上位上。
他抬眼,有些不耐煩看向了大夫人“說吧!”
大夫人低下了頭“今日之事,並非因妾身而起,還是讓蓉妹妹來說吧!”
侯爺端起茶盅的手一頓,他疑惑看向了二夫人“蓉兒?”
二夫人眉目惆悵的低下頭,她輕歎了一聲,很是無辜的說道“今日,春嬤嬤撞見了延年身旁的婢女給金科的舉子從銀錢,妾身隻當是底下的人背主,因此前來問一問延年,竟生出了許多誤會。”
“妹妹先前可不曾說是誤會,倒是像來興師問罪的呢!”大夫人適時的開口補充。
二夫人的眼眶一紅,仿佛又要落淚一般,可偏偏她將那淚花蓄在眼眶,就是不落下來,看起來楚楚可憐,又柔弱動人“大夫人當真是誤會我了,我也是因著延年和那雲侍郎的事,心中擔心罷了!關心則亂,也難免也話裡行間就急了些,姐姐和延年都是最善解人意的人,想來是能體諒我這番情切的。”
這番姿態,與先前質問唐延年的模樣已經是判若兩人了。
若是才入京的唐延年,應當是會覺得很驚奇的。可現在,她也能見怪不怪了。
連她都能看出來的人,侯爺又怎會不知,不過是因為他喜歡這樣的柔弱左派,享受這樣的柔情蜜意,也就樂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侯爺聽了半天,都是雲裡霧裡的,似乎每個人都在竭力的撇清關係,但這撇清之間,卻都讓侯爺覺得大有文章。
他將茶杯放在了桌上,抬眸看唐延年“你來說。”
唐延年恭敬地上前一步,低下頭道“今日,雲侍郎進宮退婚,大夫人召我前來問話,臨行前,我就借了銀子,給我的婢女,讓她資助她偶遇的同鄉,也好積攢一份善緣。不料,被春嬤嬤撞見了這事,讓二夫人誤會了。”
二夫人自知衝動了,她手上捏的證據也不能證明什麼,她索幸也跟著扭轉了話頭,眼神略帶愧疚道“這件事,確實是妾身沒有查清楚,妾身也是為了侯府的聲譽著想,不管怎麼說,延年被退婚這事,實在是令人不安。妾身也是為人母的人,三娘與四娘都還沒嫁,若是受了牽連,妾身可如何是好啊!”
唐延年看著侯爺,她靜靜道“退婚並非是延年所願,退婚也不是二夫人捕風捉影的理由。莫不是,二夫人找這個由頭,是想直接把我打死了,落個家風嚴謹的好名聲不成?”
“侯爺……”二夫人不接唐延年的話,隻是波光瀲灩看著侯爺。
侯爺靜聲道“既然是誤會,那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