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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羽—這是個噩夢(1 / 1)

不知道是哪位好心的神明聽到了他的願望,凱亞真的進入了迪盧克的夢裡。

隻是夢境裡昏昏沉沉的,壓抑的複雜的情緒層層縈繞,仿佛是一片混沌的海洋,沒有方向,沒有聲音,隻有無儘的思緒和回憶在其中漂浮,形成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感。

迪盧克果然厲害,就算是做噩夢也是非比尋常。這壓迫感,堪比小說中主角不幸落入了一個充滿未知與危險的異世界,要努力尋找著回歸現實的路途。

凱亞在心裡吐槽完,嘗試著呼喚迪盧克的名字,但聲音似乎被夢境吞噬了。在這片混沌中,他逐漸感受到迪盧克的孤獨、悲傷、害怕、憤怒……這些情緒如同迷霧中的暗流,不斷衝擊著他的心神。

正當凱亞四處張望,試圖找到來源時,一顆發光的灰藍色星星突然降落在他麵前,小小的柔和的光芒照亮了這一寸的黑暗。星星圍著他繞了一圈,飄向前方,見他沒跟上來,就停下來上下蹦噠了一下。

凱亞領悟了它的意圖,沿著星光指引,開始在夢境中漫步,夢境逐漸點亮了主人往昔的記憶片段。

“為什麼不跟我玩?為什麼要那樣看著我?”年幼的迪盧克孤獨地蜷縮在角落,手中擺弄著積木,麵前是成群結隊卻刻意保持距離的小朋友,大人們則在一旁竊竊私語,指指點點。他周圍,既無靠近的溫暖,也無回應的聲音。手中的積木似乎失去了色彩,每一次嘗試搭建都顯得那麼無力,最終散落一地,如同小迪盧克此刻被孤立的心情。

凱亞驚訝,這應該是迪盧克童年時期的一段往事,遠早於自己被收養的日子。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當著小孩子的麵說三道四,未免太令人心寒了。克利普斯老爺呢?

畫麵一轉,呈現出一片荒蕪的花園,枯萎的植物環繞著孤獨的秋千。童年的迪盧克獨自坐在秋千上,帶著哽咽的聲音自我安慰“沒關係的,迪盧克,你是最勇敢的孩子。父親隻是去工作了,七個日落就會回來。你要堅強,不能哭,不能任性,更不能給大家添麻煩。”

但凱亞看見了他咬著牙,紅通通的眼眶和打濕的衣擺,這樣的迪盧克,狠狠的勾起了他的同情心。

隨著腳步的繼續,回憶的片段中,也逐漸浮現出了凱亞自己的身影。

“凱亞,凱亞,你不要生氣,你不要不理我,我跟你道歉,我不跟你搶玩具了,你跟我說說話好嗎?”

“凱亞,凱亞,你流了好多血,你不要死,我再也不爬牆了,你不要死哇啊啊啊……”

“凱亞,凱亞,我會好好保護你的,你不要跟他們走,我們才是一家人,我不要你離開,拜托你了凱亞,不要走……”

“凱亞,凱亞……”

無數稚嫩的聲音回響,伴隨著畫麵一幕幕閃過,無不證明著那時的迪盧克對他這位義弟有多麼的在意。可那樣在意自己的義兄,最後卻被自己弄丟了。

觸景傷情的凱亞不由自主地放慢腳步,目光溫柔地落在記憶中幼小的迪盧克身上。他心中湧起一股不願麵對後續故事的情緒,而引路的灰藍色星星像是察覺到他低落的情緒,回頭圍著他繞了兩個圈,給予無聲的慰藉。

凱亞被它如此人性化的舉動逗笑了,決定還是繼續向前。

“凱亞,都怪我,是我沒拖累了他們,都怪我太弱小了,我是罪人。”身穿騎士裝的少年迪盧克抱著少年的凱亞哭泣。

這熟悉的一幕,凱亞想起,那是他們加入騎士團後,在一次夜間的巡邏中,他們遇到了突發魔物潮,迪盧克親眼目睹了同伴為了保護他被魔物襲擊中倒下。那一夜,星空下的蒙德城沉浸在悲傷之中,迪盧克的眼中映照著火光與淚水,體會到了生死邊緣的恐懼和無助。自那之後,迪盧克整日沒夜的訓練,如果不是自己竭力製止,他都要積勞成疾,猝死在練武場了。

畫麵又一轉,聲音接著響起,

“凱亞,他接受了彆人的塞西莉亞花……”少年的迪盧克紅著眼眶把手裡的花塞進本子裡,然後蜷縮在床上,流著淚,一遍又一遍的喃喃自語合上眼眸睡著了。

凱亞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幕,內心早已動蕩不安。他當然記得這件事,是他們加入騎士團的第二年,迪盧克身邊多了一個關係看上去很好的女生。他經常能看見兩人旁若無人的有說有笑,那女生還經常給迪盧克送親手做的小餅乾。

在風花節那天,女生想送迪盧克塞西莉亞花,被自己橫插一腳,短短幾分鐘的交談就讓女生迷上了自己,並當著迪盧克的麵把花送給了自己。那時的迪盧克滿眼驚愕受傷的落荒而逃,他強忍著沒追上去。在確定迪盧克離開之後,他才婉拒了女孩的心意。

他們還是因此冷戰分床睡了一個星期,後來又自然而然的和好了,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隻是他們不再處處黏在一起,少了日常頻繁的問候親吻。

所以凱亞根本不知道迪盧克準備了塞西莉亞花!看樣子還是要送給自己的塞西莉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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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德裡所有人都知道塞西莉亞花的含義“浪子的真情”。在愛情裡,也往往由那一支潔白的塞西莉亞花開啟浪漫的旅程。在風花節送給對方塞西莉亞花,這意味著什麼凱亞不可能不明白。

緊接著,畫麵變得更加陰暗,少年的迪盧克經曆著雨夜的決裂與真相,家族產業的衰落,帶著無法釋懷的仇恨與痛苦在外漂泊的三年。畫麵如同電影膠片般一幕幕掠過,每一個場景都讓凱亞的心揪緊。

這些不僅僅是迪盧克的夢,更是凱亞自己內心深處不願觸及的角落。

他從未如此近距離地感受過迪盧克的內心世界,那些深埋心底的傷痛與苦楚,如今都赤裸裸地展現在他的眼前。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觸碰那些畫麵,卻又害怕自己的存在會打破這份回憶,驚擾到迪盧克的夢境。

可他也無比清楚的意識到,在迪盧克的夢裡,記憶裡,大多的悲傷難過皆與他有關。

凱亞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個令人窒息的噩夢。

夢沒停,畫麵仍在繼續播放。這次出現的竟然是那晚他醉酒後發生的一切。三年後迪盧克唯一一次的主動直白示好被自己壓倒,被酒精一點一點敷衍的不耐煩的回應,被質疑、遺忘、逃離的清晨。

他這才明白迪盧克那句“昨晚我隻喝了兩口……”到底有多無力。

但凱亞沒想到的是,這裡會再度出現了昨晚瘋狂,今晨對峙的畫麵。用力握緊手心破口,手指泛白,努力克製自己的迪盧克是用何種心態說的那些話,為何不顧一切形象的將他趕出門後的心情,已經從頭看到尾的凱亞,已全部了解的一清二楚。

“迪盧克,你真是好樣的。”

凱亞反複拋著手裡的硬幣,話裡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卻有種風雨欲來的平靜。

畫麵片段不再出現,周圍再次陷入死靜。灰藍色的星星閃了閃,戀戀不舍的圍著凱亞轉了兩個圈,慢吞吞地鑽入地下,種出了一道簡簡單單的門。

凱亞收起硬幣,果斷推開了那道門。

隨著白光一閃,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

“凱亞,這次你又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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