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誌東仗著身材高大,在啤酒廠這一片兒,一直都是橫著走的角色,什麼時候受過這種侮辱?
隻見他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嘴唇顫抖了幾下,忍了幾忍,方才擠出一絲笑容道“你是市裡領導,我算個屁!”
梁棟知道,馬誌東一來,工人們肯定不敢再說什麼,就帶著謝杏雨走了。
見梁棟走遠,馬誌東陰沉著臉,警告道“誰要是敢亂說話,隻要傳入我的耳中,我就弄他全家!不信的話,儘管試試!”
工人們麵麵相覷,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梁棟和謝杏雨出了家屬區,車被雷曉光送孩子去醫院了,他們倆也走不了,就在路邊等著。
啤酒廠的位置很好,周圍有幾個開發成熟的樓盤,還有成熟的配套設施。
一路之隔,仿佛是兩個不同的世紀,一邊是低矮破舊的瓦房,一邊是鱗次櫛比的高樓。
謝杏雨小聲道“梁主任,那個保衛科長以前就是街頭的混混,曾經坐過牢,後來不知咋弄的,提前釋放了。出來後,就成了啤酒廠的保衛科長。”
梁棟扭過頭,看著謝杏雨,問“小謝,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謝杏雨說“我父母都是啤酒廠的工人。”
梁棟一聽,來了精神“能不能去你家裡看看?”
謝杏雨落寞道“他們都不在了。”
梁棟一愣,歉意道“不好意思……”
謝杏雨淒然笑道“我爸爸本來是廠裡的會計,改製那會兒,不明不白的就死在了廠裡。他們說我爸爸是失足跌入汙水池淹死的,但廠裡都傳言,說我爸爸是被人害死的。後來,沒過幾天,我們家突然起火,我正好在姥姥家,才幸免於難,可我媽媽就沒這麼幸運了。”
往事不堪回首,謝杏雨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當年我才三歲,啥也不懂,父母都不在了,我就一直跟著姥姥住在鄉下。我有個舅舅,也是啤酒廠工人,上學後,我就從鄉下回到了城裡,跟著舅舅,一直到參加工作。廠裡一直都有傳聞,說我父母是被人害死的,我舅舅就是一個普通工人,一點辦法都沒有,我一個孩子就更無能為力了。我大學畢業後,考進了市發改委,這次市裡組成工作組,要求發改委排一個人,大家都不願意趟這個渾水,我就主動報了名。”
“你想調查當年的事?”梁棟問。
謝杏雨點點頭。
“你舅舅現在還在啤酒廠住嗎?”
“還在。”
“那就好,回頭咱們去找你舅舅,讓他發動一下群眾,爭取多了解了解當年的情況。”
“為什麼不現在去?”謝杏雨不解地問。
梁棟朝後麵看了看,馬誌東他們已經跟了過來,就指著他們對謝杏雨說“有他們在,咱們就這麼去你舅舅家,肯定會給他帶來麻煩。”
謝杏雨背過身子,擦了擦眼淚,沒有說話。
馬誌東走過來,對梁棟說“領導,工作組的龔組長就在廠部,要不咱們也過去?中午廠裡肯定要表示表示的。”
梁棟說“你們先去吧,我們還有一個人,他一會兒就來這裡,我們在這裡等一會兒。”
馬誌東見梁棟油鹽不進,也沒有多說什麼,帶著一群人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