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離青州一處不知名的山脈之中。
這裡寧靜祥和，空氣中彌漫著花草的香氣，沒有毒蛇猛獸，卻是少有人跡。
宛如與世隔絕的桃源。
一處山穀。
一條有十丈長，數十丈寬的宏偉瀑布正從山頂飛瀉而下。
打在瀑布下方湖麵上的水花都濺出數丈之遠。
可就在譚邊不足一丈之距。
這裡的巨石在瀑布日積月累的衝刷下，光滑無比，沒有絲毫的瑕疵。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正坐在這裡。
詭異的是。
所有的水花濺到他的身上後，並沒有打濕他那身樸素的衣衫。
這些無比龐大的水花就如同清晨滴在綠葉之上的露珠。
反而是沿著他的身體和衣衫滑落。
沒有留下任何的濕痕。
在老人的手上，握著一支筆。
專心致誌得對著空氣，在不停地描繪著什麼。
就在此時。
遠處有丈高的灌木叢不停地左右擺動，由遠及近。
不多時。
最近的灌木叢被撥開到兩旁。
一名身著青色長裙的少女從中竄出。
她顯然並沒有老者一般的修為，不能靠近瀑布。
隻能站在那裡，捂著耳朵，放聲大喊。
在這瀑布旁，任她聲音再大，轉瞬間就被瀑布砸落的聲響吞噬。
老者心有所感，雙目微微睜開，看向少女所在的方向，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將手中所握之筆收起。
一步邁出。
便已經出現在了少女的身旁。
將少女抱起。
再次邁出一步時。
周圍的環境在眨眼間就完全換了個模樣。
不再是瀑布水潭旁。
而是來到了密林的深處。
少女嬌俏地摟住老人的脖子，通過密林間的縫隙，已經隻能勉強看到瀑布。
又是一步邁出。
瀑布砸入水潭中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已是變得極其微弱。
這時的少女也終於能聽清，周圍時不時響起的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和灌木叢中時不時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念之，是你娘讓你來找我的嗎？”
“嗯嗯嗯……“
少女連忙點動著小腦袋。
“娘親說，今天是爹爹的祭日，讓我來找爺爺！”
老者麵露沉痛之色，“又到了你爹爹的祭日了嗎？時間過的真快啊……”
即便已經過去了數年，老來喪子之痛。
依舊恍如隔日。
顧念之也變得安靜下來。
隻是將小腦袋倚在老者的肩頭。
雙目變得平靜。
不再說話。
老者很快就意識到孫女受到了自己的情緒影響，連忙重整思緒，又邁出一步。
瀑布的聲音在此時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念之，你到現在都還沒有告訴爺爺，你讓爺爺畫過的那些小東西，都丟到哪裡去了。”
為避免少女再次撒謊，老者提前將她的退路堵住，繼續說道，“可彆再說丟嘍，爺爺可是把整個山脈都走了一遍，都沒找到被你丟掉的那些小東西。”
“爺爺，你先彆生氣，念之坦白就是了，”少女低著頭，兩根手指不停地攪動著。
“念之先前隻知道爺爺的筆畫出來的東西很重要，很有用，所以念之就將那些小玩具，送給了山外沿途路過的一些可憐人，好讓他們去換些衣食。”
“聽爺爺說過爹爹是怎麼死的以後，念之就再也沒有送過人了。”
“真的，念之保證！”
顧念之踢蹬了下雙腳，三根手指豎在老者眼前，麵色嚴肅地說道。
隻是在那稚嫩的臉龐之上。
這份嚴肅正經，卻是顯得可愛異常。
老者心中輕歎一聲，卻並未出言責怪，隻是輕輕撫了撫少女的秀發，好讓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