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一段時間,陳青源漸漸習慣。
形成習慣的不僅是生活,還有苗小姐的那一張嘴巴。
一開口,必定是訓斥之言。
“磨磨蹭蹭的,跟個娘們似的,辦事能不能快些!”
“王小二,上個月讓劉媽給你縫補好的衣服,怎麼又破了?你能不能長點兒心?”
“老郭,彆以為你今年五十歲了,老娘就不敢罵你了。讓你把三樓的那兩隻老鼠給逮著,怎麼還沒完成?愣是要把客人趕走,你才滿意嗎?”
“還有你,小六子,每天跟個悶葫蘆似的,嘴巴被針線縫住了嗎?還是老娘沒給你吃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嗎?”
一大早上,準備開門迎客,苗小姐開始了言語上的輸出。
她口中的小六子,自然是正在客棧大廳拖地的陳青源。
聽著小姐的大聲斥責,陳青源麵無表情,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老娘跟你說話呢?耳聾了嗎?”
說彆人的時候,總歸會得到幾句回應,唯獨陳青源比較特殊,極少給予反饋。所以,苗小姐心裡較為鬱悶。
“我聽到了。”
陳青源停下了拖地的動作,轉頭與苗小姐對視著,聲音平淡。
“那你一直不說話。”
苗小姐質問道。
“我不知道說啥。”
陳青源回話。
“那你怎麼知道吃飯?”
看著陳青源一臉淡定的模樣,苗小姐莫名有種無力的感覺,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因為餓。”陳青源說。
“老娘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好心收留你,反倒讓你來氣我。”
苗小姐大聲道。
“小姐要是看不慣我,可以把我趕出去。”
陳青源有話直說。
霎時間,眾人目瞪口呆,紛紛看了過來,有震驚,有佩服。
敢和小姐正麵對噴,真是一位猛士啊!
“......”聞言,苗小姐被氣的胸口劇烈起伏,憋了半天,嗬斥道:“滾!”
“滾去哪兒?”
陳青源將掃帚放在了牆邊,大有一股做好了被趕走的心理準備。
“滾去後院切菜。”見此,苗小姐指著鼻子罵道:“老娘要不是看你可憐,早就一腳把你踹出去了,還敢頂嘴,能耐了你。今晚罰你少吃一碗飯,餓死你個王八蛋。”
“哦。”
任你罵的再凶,陳青源都沒什麼反應。
一個“哦”字,差點兒讓苗小姐破防了。
“看什麼看,沒事乾嗎?”
實在是憋不住,隻好將怒火擴散到了其餘人的身上,嚇得眾人身體一顫,趕忙低頭乾起了手裡的活。
寧靜的生活持續了一年多,近些日子的生意越來越不好了。
倒不是苗福客棧的內部原因,而是王朝動亂,各地不穩。
城鎮已經被軍隊掌控,嚴禁任何人進出。
這種情況下,商隊無法通往,城中百姓惶恐不安,哪裡還有人出來喝酒吃飯。
生意如此冷清,客棧老板不再居於幕後,出麵提了一個建議,遣散一部分長工,節省開支。
不過,這個提議剛剛落下,就被苗小姐否決了:“爹,現在是我當家做主,你說了不算。”
“你這死丫頭,現在局勢動蕩,生意慘淡,誰都不知道會持續多久,要曉得節省。等到穩定了下來,再招人手也不遲。”
老板的話不無道理。
隻是,苗小姐還是堅持自己的決定:“正因為碰到了難題,所以要一同熬過去。這種節骨眼上,萬萬不可做出喪良心的事情。”
“老爺,小姐。我們不要工錢,一天能吃一頓飯就行。如果有人敢過來鬨事,咱們肯定會守著客棧,拚了這條命都行。”
眾人早已將苗福客棧當成了家,不舍得走。而且,待在這裡,總比流落街頭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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