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柔將她帶到浴室,雙手環抱倚在門邊看著她,似乎有話要說。
“有什麼話直說吧。”安凝就見不得她那副做作樣,直接開門見山。
安柔倒也沒客氣:“和薄宴淮離婚吧,他不喜歡你,就算你拖著,他最後也一定會回到我身邊!”
安凝聞言淡淡一笑:“安柔,我記得我跟你說過,薄宴淮不會娶你,更不會碰你。”
她將這話說出口的時候,甚至不知道這對安柔傷害更大,還是對自己傷害更大。
但這確實是薄宴淮親口說的,因為自己玷汙了他,所以他才娶了她。
因為安柔在他眼中完美無瑕,所以他才不會碰她。
“你不用在這裡陰陽怪氣,他連你的孩子都不肯留,離婚是早晚的事!”
聽到孩子,安凝心頭刺痛,但表麵仍舊無所謂:“你也看到了,離婚協議我已經遞到他手裡了,是他自己不肯離!你既然這麼有把握,不去說服薄宴淮,為什麼要來說服我?”
安柔被她的話噎了一下,咬著唇,轉身跑下了樓。
安凝也終於支撐不住,靠著牆滑坐在地,腹部翻起陣陣絞痛,她渾身發冷又疼得冷汗直冒,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燙的厲害。
她發燒了。
她強撐著身子站起,褪下了粘在身上的濕衣服,匆匆衝了個澡,換上了傭人準備的乾衣服後下了樓。
樓下氛圍有些奇怪,似乎有什麼情緒一觸即發。
安家人戒備地看著安凝,他們身後護著的,是紅著雙眼,哭得梨花帶雨的安柔。
安柔腳下,扔著一把水果刀,她的胳膊似乎被刀劃了道口子,冒了幾滴血珠。
安柔的母親秦玥第一個忍不住了。
“你們都不說話是吧?都護著這個賤人是吧?好,那我來說!”
秦玥異常憤怒,氣得直接想衝上來掐死她:“你到底對柔柔做了什麼?!三年前你把她害的還不夠慘嗎?如今你又想害她?!你心裡要是有什麼怨氣,衝我來好了!彆來傷害我女兒!”
安凝本就發燒,秦玥聲嘶力竭的咒罵倒讓她清醒了幾分,她覺得這一家人真有意思,他們對安柔從來都是無條件的信任,對她則是百般懷疑。
秦玥還想伸手打她,卻被安凝一把抓住手腕甩到一旁。
“你應該問,你的女兒對我說了些什麼!”
安父將秦玥抱在懷中安撫,而後開口訓斥安凝:“柔柔有抑鬱症你不知道嗎?就算她說了什麼,你就不能讓著點她?你這個姐姐是怎麼當的,這麼些年簡直白活了,連最基本的人性都沒有了!”
“姐姐?”安凝嗤笑,“我母親去世那年,你把安柔母女帶回家,她隻比我小一歲!是你婚內出軌,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
安凝就有本事把他們氣得想喊打喊殺。
安父儘量克製住自己的情緒,也知道自己做了丟人事,礙於薄宴淮還在這裡,他瞪著安凝沒再出聲。
秦玥試圖岔開話題,她推開安父轉而去抱安柔,把安柔的傷口展示給薄宴淮看:“薄總,之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但這件事,您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您可是答應了要照顧柔柔一輩子的!”
安凝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照顧安柔一輩子?
他們婚都還沒離,他就對安柔許下這樣的承諾?
薄宴淮將她拉到一邊:“來之前我告訴過你,不要刺激安柔,更不要傷害安柔,你最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解釋?解釋什麼?
“薄宴淮,你聽清楚,我沒有刺激她,我本來就不想回來!是你硬拽著我來的,彆想把她的事情跟我扯上任何關係,我也嫌臟!”
他聲音冰冷,對她的辯解充耳不聞:“道歉。”
安凝點點頭,她不在乎薄宴淮怎麼想。
“我沒有錯,更不會道歉,如果你覺得是我的問題,那就報警,安家不是沒有監控,我們好好查一查!”
安柔有些心虛,不顧胳膊上的傷口,突然撲到薄宴淮身邊,拽著他的胳膊,哭得嬌弱可憐:“宴淮哥哥,你不要怪安凝姐,她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這三年,她也不好受……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安柔說著,突然情緒崩潰,獨自跑上了樓。
秦玥連忙對薄宴淮道:“辛苦薄總去幫忙照顧下柔柔吧,彆再讓她做出什麼傻事來,在國外的這幾年,她每次打電話回家問的都是你的消息,她是太在乎你了。”
薄宴淮抬腿追了上去,臨走時,他扯過安凝的衣領,目光複雜:“我對你很失望。”
安凝覺得自己眼前發黑,幾乎已經是身體極限,但她還是支撐著,將同樣的話還給薄宴淮:“我也是。”
一陣眩暈襲來,她跌坐在地,下意識抓住了薄宴淮的手。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頓了下腳步。
隻不過,他覺得這女人的演技真是十分拙劣,於是毫不留情地甩開了她。
她看著曾經心愛的人追隨安柔而去的背影,她想,即便不離婚,她也一定要離開薄宴淮。
雨整整下了一天。
天色漸晚,外麵一片漆黑,她掙紮著爬起來,最後看了眼薄宴淮離開的方向,然後毅然決然地走入黑暗,離開了安家。
……
直到淩晨,薄宴淮才將安柔安撫睡,他突然有些心慌,於是下了樓,想看一眼安凝。
他之前觸碰她的時候,發現她的肌膚燙得厲害,他當時氣急,認為她在無理取鬨,一時忽略了。
現在回想起來,她剛沒了孩子,又淋了那麼久的雨,臉色也是淒厲的慘白,或許當時她真的很難受,是有些發燒才會站不穩摔倒,他得親自看她一眼才能安心。
可樓下早就沒有了安凝的影子。
問了安家的傭人,她們隻說,大小姐冒雨出了門,至於去了哪裡,她們也不知道。
安家彆墅偏僻,她又沒有車,這個時間她能去哪裡?
他全無困意,突然有些煩躁,好像有什麼東西堵在胸口。
他頭一次對那個女人有了不安和擔憂的情緒。
她有什麼值得擔心的?
她那樣自私的人,無論去到哪裡,都能活得很好,根本不用擔心!
沙發上坐了半晌,他再次拿出手機撥通了安凝的號碼,直到提示音結束依舊還是無人接聽。
他突然有些體會到她每次打電話給他時、無法接通的心情,或許她也會有處理不了的事情需要自己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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