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的苦竹林下,一群竹根人影圍坐在一起,圍成一個圓圈,圍繞著周天和接引法身,聽他們辯論,跨越了過去未來,包含‘定’與‘不定’,貫穿於過去的須彌山,卻又抵達現在的幽冥血海的一場辯論。
聖與非聖,天與非天,大勢與異數碰撞在一起,一邊大放光明,普照大千,一邊米珠微光,艱難自守,這場不對等的辯論接近尾聲,須彌山景象漸漸朦朧。
東皇太一、後土、冥河及十一位祖巫身影變得模模糊糊,隻有一片虛幻的輪廓還留在此間,這是有關於周天的記憶。
周天聽到了竹根人影的低吟,聲音一遍比一遍宏大,“異數!異數!”
它們身上閃爍著梵光,以盤坐的範圍為界,照耀著其中的空間。
在這千丈光環之外,須彌山景象已然崩散,露出無邊無際的黑暗,是過去與現在的夾層。
“師侄!”
接引法身的聲音傳來,他雙手合十,站在周天身前,淡淡道“這場辯論已近尾聲,待後土道友身化輪回之後,你便可回去了。”
“至於這具法身便隨著這須彌山一同崩散,當做給師侄的賠罪吧。”
“師叔倒是舍得”
事已至此,周天反倒不緊張了,他忽然起身,站至法身正前。
“但師侄還有最後一問,想請師叔代為解惑。”
接引法身雙手合十,淡然道“師侄但說無妨。”
如今事幾已成定局,他這具法身的力量也快要消散,既然這異數不做掙紮,他為其解惑又有何妨?
“敢問師叔口中的眾生究竟為何?”
周天輕輕一笑,淡淡道“師叔一直將洪荒眾生放在嘴邊,說的凜然大義,讓師侄我欽佩的同時,也不禁有了疑惑在您的眼中,眾生是什麼樣子?”
聞言,法身微微沉默。
他眸中倒映大千,緩緩道“於色染著纏綿,名曰眾生;於受、想、行、識染著纏綿,名曰眾生。”
這話說的晦澀,而周天對西方理念更是一知半解,所以,他聽不懂一點。
周天擺了擺手,不甚恭敬的道“師叔請說的直白些,師侄我聽不懂您這種高大上的話。”
“洪荒根基就是眾生!”法身平靜道“於洪荒而言,眾生如水,因緣而聚,成就承載洪荒大船的海流。”
“於聖人而言,眾生為一,人人無異,都是聖人大愛的一部分。”
“而對於天道”法身眸中微變,但還是緩緩道“眾生為羔羊,隻需順著祂的路行走,便可通達彼岸,無有煩惱。”
聽著法身對於眾生的解釋,周天不覺得意外,反而有些乏味。
“說來說去就是一句話。”周天忽然開口,打斷了法身的訴說,他沉聲道“在您和祂的眼中,眾生可以是任何東西,但唯獨不能是他們自己對嗎?”
看著法身漠然的神色,周天麵上浮現冷笑,繼續道“眾生如螻蟻,如草芥,可以任由您這樣高高在上的聖人撥弄,定義。”
“不過也對”周天自嘲道“眾生懂什麼洪荒啊,不過就是些羔羊,隻需要按照劇本活下去就行了。”
“哪兒像您和祂一樣啊,需要考慮的太多了。”
“今天想想喂羔羊點兒什麼草料,明天想想怎麼解決羊群裡的刺兒頭,還能時不時的安排個舞台劇,逗笑自己的同時,順便看看”
周天眸子微微眯起,嘴角揚起一個不屑的弧度。
“看看這批羊崽子的服從性如何,需不需要再換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