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野茫茫,佟冰也茫茫,騎著馬兒黑狗,他不知歸於何處。
好吧,就讓黑狗自己走吧,它走到哪裡,就是哪裡了。
暴雪連綿,看不見天和地,抬頭低頭,都是一片白。
從中午走到黃昏,從黃昏走到傍晚,佟冰從未抬頭看一眼路,從未抬頭看一眼雪。
他把自己禁錮在內心狹小的世界裡,不想走出,也不願走出。
外麵冰冷的世界與他無關,他的軀殼已經凍得失去了知覺,無所謂了,隻要留住內心那狹小的世界,都無所謂了。
他的頭上身上披了厚厚一層雪,像披了一床潔白的棉被,遮住了他原有的麵容與輪廓。
風雪的夜晚,萬家房門緊閉,街上積雪無痕,隻留下馬兒黑狗走出綿綿延長的腳印,顯得孤單落魄。
佟冰猶如鬼魅,獨行在冰冷的雪夜,不知何去何從。
忽然黑狗不走了,佟冰伸出僵硬的手,拍打催行,黑狗嘶叫一聲,就是不前。
“好吧,你不走就算了。”
說罷翻身下馬,手腳僵硬,直直的摔下馬背,佟冰躺在雪地裡,望著黑狗道。
“這是什麼地方,我們到哪裡了?”
黑狗又嘶叫一聲,馬頭點了點。
佟冰在雪地裡掙紮半天,才勉強站起身子,抬頭看了牌匾。
“麗春院!”
他抱住黑狗的頭笑道。
“好黑狗啊好黑狗,你真的很會安慰人嗬!”
他連滾帶爬踉踉蹌蹌推開麗春院的門,廳裡麵點著燈,卻沒一個人。
大雪天的,誰他媽精蟲上腦都得窩在家裡,所以今夜麗春院處於歇業狀態,能看到有人冒雪玩兒,那絕非是個極品。
佟冰摸到小丹姑娘的房間外,聽到裡麵傳來陣陣琴聲,不是箏,是琵琶的聲音,琴聲斷斷續續,小丹好像閒來無事一個人在練琴。
佟冰推開房門,嚇得小丹姑娘驚跳,琴聲戛然而止。
門外的人滿身冰渣子覆蓋,頭發衣服包括皮膚,都如同澆蠟般發硬,認不出其貌,全身上下唯有體現他是活的,是微張的嘴噴出一股股白氣。
“你……你是誰啊?”
“我!”
小丹姑娘聽出了聲音,他是佟冰,顧不得丟下琵琶,衝至門前拉他進來,關好房門。
顫抖的手摸著佟冰滿身冰渣子,眼睛濕潤了。
“你怎麼了,這是怎麼回事?”
佟冰站不穩,跌坐在椅子裡,直接回答道。
“我失戀了,心情非常的糟糕!”
小丹拉他起來,幫他脫衣服,那衣服硬得像一張風乾的牛皮,硬邦邦粘在身上,怎麼弄也脫不下來。
無奈讓他坐在爐前,她燒了一壺水倒在浴缸裡,扶佟冰躺進去,再不斷的加溫水,讓佟冰冰冷的機體恢複。
脫下衣服後,看到他紫青色的肌膚,小丹終於忍不住哭了。
“你真的會作賤自己,我看你真的是不要命了,你這個樣子,就不會想過我也會傷心嗎?”
躺進暖和的被子裡,小丹忙個不停的在被窩裡加熱水袋。
佟冰忽然抓住她的手,懇求的眼神望著她。
“丹丹,你不會有一天,也離我而去吧?”
小丹坐到床沿上,把他的手拉起放自己臉上。
“我哪也不去,就在這裡,你隻要想我,就來這裡,我都會在這裡等你!”
佟冰全身冰冷,小丹急了,乾脆脫掉衣服,抱住他,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
可不多時,佟冰卻發燙了,他發高燒了,迷迷糊糊的重複一個人的名字。
“青環,青環……”
小丹不知道青環是誰,但與佟冰應該交往不淺吧。
上次說有人喜歡他而他對人家沒感情,佟冰都會跑她這裡來自責。
這次的青環姑娘,應該是佟冰喜歡的人兒,不然他怎麼會自虐,把自己搞成這般模樣呢。
不管是人家傷害了他,還是他傷害了人家,佟冰這般表現,足以證明他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想到這裡,小丹把佟冰抱得更緊了,可是他太燙了。
小丹急了,不知道該怎麼辦,不得不穿好衣服跑出去找人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