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明明他們已熟識十年。
十年前李聞昭不過是個是流落街頭的小乞兒,父親救下他,當親生骨肉般教養。
臨終時父親將自己托付給了李聞昭,不久,李聞昭上京趕考被欽點探花,遊街之時又被平陽侯府夫人認出,竟是走失多年的長房嫡子,當即淚灑長街將人認了回去。
既嫁從夫,桑眠不得不來到上京。
隻是上京比不得江南溫暖,人心亦是涼薄淡漠。
因為守孝,二人未曾同房,桑眠自然也沒懷上孩子,婆母嫌她無所出,又瞧不上她出身,處處針對,冷眼相待。
李聞昭更是在自己丫鬟害死他庶弟之後再未踏足過蘭亭苑半步。
等表姑娘進府,估摸著也不再會有自己容身之處了。
“你不說話,我便當你答應了。”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將桑眠思緒拉回,她正預備強硬些態度拒絕他,李聞昭已站起身子準備離開。
隻是忽的小腹氣血上湧,他麵色潮紅,急促喘息,反應了一忽兒後驀然驚怒:
“你……你居然是存了這個心思!”
他中了藥?
“不是我!”
桑眠即刻否認,退後幾步高聲喊人進來。
可外頭一片寂靜,隻有雪落下的聲音,聽的人心裡發毛。
李聞昭紅著眼怒扇過去:“你還在演!”
桑眠毫無防備,被摑的摔倒在地,臉上火辣辣的疼。
“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你真是不知廉恥!”
男人喘息愈烈,不由分說拽起桑眠,幾乎是用著蠻力將她拖到桑父牌位前。
“你可知今日是你父親忌日!怎麼能在這做出此等下作之事來?”
桑眠擦了擦嘴角鮮血。
原來他還記得。
記得今日是父親忌日,卻失約祭拜,反而來替另一個女子來爭麵子求名分。
男人胸膛起伏,諷刺的目光落到她婀娜有致的身段上,漸漸變了味道。
他自詡不是貪色之人,即便桑眠無法圓房,也不曾收過侍妾,可當下的理智被熱浪吞襲,李聞昭身子顫抖,怒火與欲望交織,抓著桑眠的手不禁放肆起來。
屈辱與驚懼讓桑眠像隻困獸般掙紮反抗,劈手要扇過去,卻被李聞昭輕而易舉擒住。
“裝什麼,你不就是自甘下賤,想在床榻上討好我,讓我放棄娶枝枝麼?”
男人力氣大的驚人,一隻大掌攬過她腰肢,迫使她貼近自己。
天旋地轉,不過須臾。
再睜眼,桑眠忽感氣息灼熱,指尖發麻。
一切都變得奇怪了。
她低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那張臉不過巴掌大小,眼裡閃著盈盈淚光,眉間憤怒倔強猶在,雖唇上少幾分血色,可難掩秀麗清雅。
這分明是自己。
她大驚,忙退開身子去照那銅鏡。
鏡中男人容姿俊朗,劍眉漆黑平整,鼻梁精致嶠拔,麵色潮紅,額上沁著細細汗珠。
桑眠呆怔片刻,從鏡子裡再次看到自己的臉。
——的確是自己的臉,但不在自己身上。
她渾身戰栗,猛的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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