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聲,瓷碗摔了個粉碎。
容枝荔眼中立刻蓄了淚,轉身碎步朝桑眠走去:“昭哥哥……”
“昭哥哥彆怪眠姐姐……”
“都是我,我沒有拿穩,眠姐姐沒有推我,也沒有故意摔了碗。”
她眼尾泛紅,分外的無辜可憐。
而置身事外的桑眠已吃下小半碗飯,她靜靜停下筷箸,拿帕子擦了擦嘴,這才不緊不慢抬眼,掠過容枝荔看向角落。
李聞昭在那兒正吐的昏天黑地,魚湯腥味與穢物腐敗腥臭氣味交織,熏得他渾身直抖。
好容易吐完了,失焦的眼神暫且回位,卻突兀的對上一隻泛白的,崎嶇乾癟的死魚眼。
……
嘔——
又是大吐特吐一番。
等下人進來收拾完,李聞昭已吐的膽汁都不剩,眼淚都淌了兩三四五行,狼狽不堪,隻得匆匆去更衣。
與容枝荔擦肩而過時,他看清她眼底的嘲弄與鄙夷,幾乎立刻明白過來這魚湯是她故意為之。
這次是。
上次也是。
憤怒和羞惱讓他想要當場對峙盤問,可瞧她對著“自己”委屈哭訴,後悔不迭的嬌憐模樣,李聞昭立刻就原諒理解了容枝荔。
不怪枝枝。
她隻是太過愛慕自己,所以才會這般敵視桑眠。
索性都是些女兒家之間的頑笑,也不必當真。
況且自己又與枝枝說過,桑眠去找祖母請求不許她入門的事,這位宰相嫡女自小嬌生慣養,便也少不了拈酸嫉妒。
正常的。
怪隻怪桑眠這身子矯情,連個魚湯都聞不得,等以後懷孩子豈不是要吐個沒完了。
李聞昭停住腳步,想了想還是啞聲寬慰了一句:“是我今日身子不好,聞見這味道便失了態,容姑娘莫要自責,與你無關。”
容枝荔與桑眠齊齊看他。
一個詫異,一個嘲弄。
李聞昭被桑眠眼神刺得心裡莫名不快,轉身快步離開。
屋裡一時隻剩下容桑二人。
見桑眠麵色冷漠,容枝荔咬唇,停頓片刻,擦了淚問他:“昭哥哥是不是跟姐姐圓過房了?”
桑眠看她,眸色似點漆。
“為何這樣問?”
容枝荔有些慌,她笑笑:“還不是姨母,她今日同我說的。”
“說你昨晚宿在這兒了。”
她吃味的望了那個高大俊朗的男人一眼,像是在等他給個說法。
桑眠神色淡淡,又翻過一頁書,隨意道:“這院子暖和,便宿了。”
“那倒也是。”
容枝荔睜著水靈靈的眼睛貼過來,又問他有沒有同桑眠說挪院子的事情。
桑眠籠了眉,將書合上。
倒把這事忘了。
李聞昭不知何時回來的,聞言答道:“說了的,我已同意,這兩日便會將蘭亭苑挪出來。”
話音才落,桑眠眸色一沉:“你憑什麼同意?”
“我憑什麼不能同意?”
“我是這侯府的——”他話音一停,本來想說自己是侯府的主子爺,自然有權利分配院落,想到身體互換,李聞昭又拐了話頭。
“這是我的院子,這暖閣也是我修的,我憑什麼不能做主。
容枝荔來回看著兩人。
桑眠語氣強硬回絕:“這院子暫時不能動,容姑娘便就與母親住在一處吧。”
兩人一聽都急了。
“昭哥哥,你答應過我的!”
“可我反悔了。”桑眠回的很乾脆,她看向那個噘嘴不滿的千金小姐。
“橫豎容姑娘不久也是要嫁進來的,倒不如先去同相府支些銀兩,趁此機會新修一座暖閣住著,豈不兩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