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連忙去哄,討好道:“對對,都是娘的錯,娘怎麼可能舍得讓你受這委屈。”
桑少懷儼然一副被寵壞的模樣,不耐煩甩開她手,催促道:“那你快點啊,我肚子早餓了!”
她咬牙,再次給桑眠跪下。
“大人您看,我們從前本就沒見過的,不算有意冒犯,可不可以饒了民女這回?”
桑眠看著她低聲下氣的模樣,心裡毫無波瀾。
雖然芸娘書信中甚少提及三叔一家,但今日見到桑藍備受欺淩的模樣就知道與蔣氏脫不了乾係。
她如今管著桑家後宅,若無她首肯示意,桑藍少爺身份怎可能連身乾淨衣服,合腳鞋子都沒有。
桑眠牽過弟弟,冷冷轉身:“九思,報官。”
“彆!彆!”
桑正陽忙去攔住,他看出來這侍郎是真動了氣,抬起就給蔣氏一記窩心腳,罵道:
“誰給你的臉跟賢侄討價還價,沒讓人抽你這張臭嘴已經是給你三分薄麵,還不快帶藍少爺回去用飯!”
蔣氏被踹得嗚咽,隻能趁著漸黑夜色忍下屈辱伏倒在桑藍身旁。
桑眠麵無表情,語氣淡淡,偏生讓人聽出威脅意味:“可要小心,若是不小心把藍少爺摔了,那又要重來,堂弟可就不能及早用飯了。”
餘光瞟見桑少懷正摸著馬尾,眼裡閃著興奮新奇的光,她勾唇,特地揚聲問了三叔一句這馬要栓到哪裡。
三叔忙使喚小廝來牽馬。
而蔣氏馱著桑藍一路到垂花門才被喊停,桑藍下來,口齒不甚清晰的說了好玩二字,光著的腳丫在地麵上興奮摩擦。
“孩子一時貪玩,怎的連鞋子都不記得穿,嗐!快來人!”三叔對桑藍裝出一副關切樣子。
“把藍少爺鞋子拿來——”
府裡下人已全換了個遍,桑眠冷眸微眯,看著麵生的丫鬟語氣遲疑僵硬道:“他不是一直……”
“光著腳”三字在嘴裡轉了一圈又咽下去,丫鬟被老爺淩厲眼神嚇得心驚,忙不迭領命下去。
“慢著。”
桑眠開口。
“這腳還臟著,怎好穿鞋,去好生洗漱一番再換過乾淨衣裳,九思,你去看著。”
“是。”
下人自是不敢不從,連忙照做。
蔣氏借口更衣,抹著眼淚離開,桑眠打量她直不起腰的背影,知曉自己這個下馬威是立住了。
桑家自從醉仙居大火後就一蹶不振,但好歹瘦死駱駝比馬大,南洲鋪子還能有些進項,但現在看來是徹底不行了。
雖然外表還算光鮮,但桑眠瞧著府裡從前值錢的擺件兒都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些次等東西。
連這雲霧都喝的出來是陳茶。
桑眠輕輕刮著茶沫,聽見三叔吩咐道:
“去跟蘭姐兒說聲準備一下,她姐夫來了。”
她知曉三叔有一女一子,想到蘭姐兒是他長女了,但沒想到他竟還存了彆的心思。
薄暮冥冥之時,下人們擺好膳,桑眠、三叔以及桑少懷、桑芷蘭一一落了座。
桑芷蘭約摸十六七歲,正是花一樣的年歲,標誌得緊。
桑眠禁不住皺眉。
她被桑芷蘭身上熏味兒濃重的香刺得險些無法呼吸,好片刻才適應。
席間三叔說起芸娘,道她個把月前去北邊看望娘家病重老母親了,不知何時回來。